第两百二十四章：入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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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名叫楠儿，是段钰吩咐伺候在燕语迟身边的。若是燕语迟不肯进食一米一水，楠儿便会被棍刑毒打。

段钰正是捏死了燕语迟身为一个女人，必然会对这个长得楚楚可怜的宫女心软。

但让段钰意外的是，燕语迟入了宫，虽然明面上被软禁了起来，但实则却还是在宫里自由走动，她带着楠儿把后宫各个宫殿都走了个遍，这消息一传进段钰的耳朵，段钰便立马飞奔而去，在暗处观察着燕语迟，朝身旁的内官道，“还以为她会闹一阵儿，朕还特地请了宫里的师傅，制了好些讨女孩欢心的小玩意儿。”

“燕小姐出身名门，自然是个识时务的。如今她若想以一己之力扶燕家起来，便只能依靠陛下您了。”那内官笑道，“可是大臣们那边，陛下可想好了说辞？”

“这不许已婚妇为后的规矩，也该被打翻了。”段钰道，“谁若第一个拒绝，朕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

那内官闻言一惊，却也不敢说话。

夜风大了，段钰脱下了身上的毛裘，搭在了手上，便朝燕语迟的方向走去。

燕语迟正在抚琴，琴声悦耳好听，一旁的楠儿正准备夸她琴艺精湛，却听闻有人走来，扭头一看，见来人是段钰，双眼里立马布满了畏惧和谨慎，轻轻地道了一句，“陛下。”

琴声戛然而止，燕语迟手指伸平，起身朝他行礼，“罪臣燕语迟，见过陛下。”

段钰忙上前扶她起来，将手里的毛裘贴心地搭在了燕语迟的肩头，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件毛裘顺着她的肩膀落在了地上，内官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旁的楠儿也开始隐隐为她担心起来。

燕语迟弯腰捡了起来，还给了他，“这件衣裳，臣承受不起。”

段钰拿了过来，又递给了那内官，转身吩咐二人，“你们且下去吧。”

内官和楠儿同声道，“是。”

等四周安静了下来，段钰便放下了架子，坐在了她的身旁，手指一伸，为她独奏一曲。曲子嘈嘈如细雨，像是藏着述不尽的哀愁一般，听得燕语迟只觉他琴艺高超，忍不住称赞一句，“陛下这琴艺，恐怕世间难得一曲了。”

“教我学琴的，便是你的父亲。”段钰抬头看向了她，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她面前没有那副高高在上的皇帝架子，世间倒退回了很久以前，段钰还是太子的时候，只要得空回了京，他第一件事不是去父皇面前邀功，而是和老燕相吃一盏茶，听他说一些城中近日发生的趣事，再和那时候的燕洵闲话家常。

不知为何，那时候的段钰便觉得，和他们在一块儿相处的时候，才像是一家人。

“父亲若不是入朝为官，恐怕早便是这京城中远近闻名的琴师了。”燕语迟呢喃一句。

“那你……”段钰观察着她的表情，“怪我吗？”

燕语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之际，却并无恨意，反而一副轻松的表情道，“燕家走到今日，能怪谁？又怪得了谁？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听她话里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段钰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但有关册封她为后的话，段钰这一晚只字未提，只是和她说了一些闲话，便送她回了寝宫。

燕语迟住的这个寝殿叫做梨春宫，只是因为得知燕语迟喜欢梨树，段钰便连夜差宫里的匠人制了一块新的匾，并亲自提名为梨春宫。还命人在院子里种下了好多梨树，只不过时逢秋季，花已谢，果子倒结了满园。

回宫的路上，段钰突然开口道，“语迟，你不好奇，我大费周章带你回宫的目的是什么吗？”

“与其好奇，倒不如接受。”燕语迟苦笑一句，“陛下这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

她不愿看见再有人为她而死了。

段钰停了下来，目视着她走进了梨春宫。燕语迟进了门，楠儿便关门迎了上来，“娘娘，今夜下凉，要不要给您找一些炭火来？”

燕语迟对她这个称呼有些诧异，一听便知道是有人刻意让她这么说的。

“娘娘？”燕语迟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便要她改口，“我在家中排行老四，不如你叫我四小姐吧。”

楠儿面上划过一些疑虑，却还是不敢得罪了她，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是，四小姐。”

“炭火也无需找了，这后宫冷清地很，这么晚了想必也难寻到，晚上多拿一床被子便可以了。”燕语迟对她说。

楠儿乖巧地点了点头，便在床上添了一床被子。

这辈子乃西域进贡的蚕丝檀香被，真丝所制的被子轻盈又单薄，被褥里是特制的棉花，带了一丝檀木香气，晚上盖在身上还有安眠宁神的功效。

“若无事，奴婢便退下了，娘……”楠儿立马改口道，“四小姐快些歇下吧，明日还有其他事要做，您好好休息休息。”

“楠儿。”燕语迟朝她走进一步，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塞了一物放在她的手里，“入宫后，我从未当你是奴婢，日后你便是我的姐妹，咱们事事互相帮衬着，一定在这深宫里面活下去。”

楠儿闻言，似遇到了知己一般，瞬间泪盈满了眼眶，她挣脱了燕语迟的手，给她跪下去磕了一个头。

“奴婢定为四小姐鞠躬尽瘁。”

关上门后，楠儿伸开手一看，那是一个质地极佳的玉佩。

这一夜，燕语迟侧也难眠，索性便坐在了窗前看月亮。窗外那一轮明月，亮堂堂的，一看便让人心生思念之情。

同一时刻，沈相言坐在那悬崖边上，望着头顶的那轮明月。

身后陈辞略带担忧地走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糖果，递给他，“小孩子常说，吃了糖就不苦了。”

“你这一天不吃不喝的，不到几日身体便不行了，到时候莫说去救人，就是看她一眼你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沈相言闻声一笑，拿过他手里的糖果，拨开糖纸便塞进了嘴里。

甜味很足，但沈相言却还是一脸愁相，塞了糖果后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却也能依稀听个明白。“我让你调查的事，可有头绪了？”

“这一日光景太短，想要揪出那个暗线，恐怕还有些难。”陈辞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属下一定趁早找出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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