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回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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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还……没死？”左慈耳边嗡鸣，顿时百感交集，立即查看朱的窗口讯息。【名称：帝子朱（5/0）】【种族：龙神】【职业：影龙。副职业：古神】【状态：濒死】权限值下降到5，比初次见到的白龙那时还要虚弱，说是没死，其实只能算是离死不远，但她为了活下来，恐怕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左慈猜得不错，当时北海双龙一战，打得整个北海翻翻滚滚，阿朱放过左慈后，这一战在90权限的全盛期也没有战胜白龙，后来她为了遵守左慈的誓约，打开“曲道”四处逃窜。圣海龙国双龙继承的神力各有不同，白龙继承海王的战力【布武】力量可以化作八部水中的顶尖武器；赤龙继承海王的穿梭【曲道】力量可以在水下穿梭，来去自如。但帝子朱每次打开曲道，身体都会非常虚弱，甚至重伤蜕鳞。多次使用之后，权限值就会下降。到最后时，白龙依然要对赤龙赶尽杀绝。但帝子朱为了遵守约定，只能带着那副手铐、拉下颜面去求曾经的敌人，上京藩大名仁千代。大名隐秘地接见了她，但这一次，仁千代也不敢轻易决定：帝子朱是水下的影龙，乃是龙王的分身。上一次大乱使得整个北海元气大伤，这次放过影龙如果留下后患，再出现“影龙叛乱”级别的战争，难道真要应了左慈的预言，再要求他来助吗？关键时刻，智千代闯进会谈地点，发誓赌咒，为旧主苦苦哀求。成为鳞侍必定要发誓效忠一主，智千代的主人是影龙，她就永远会为影龙效忠。仁千代依然对得起她名中的“仁”字，担下海一般大的风险，收留了帝子朱。但久而久之，白龙渐渐开始察觉情形不对，上京藩也开始保不住帝子朱的安全，只能将她流放。再后来，绝境中的阿朱又经历过几次战斗，精疲力竭、重伤将死，却对左慈的誓约羞愧无已。仁千代还是深受打动，只能想方设法替她周旋附近的军队。此时白龙也并未怀疑仁千代，因为从白龙的角度看来，仁千代没有帮助影龙的理由。事情最后迎来转机——居然是那个从南海讨债讨到北海的执着龙虾。以护送龙虾拉力为借口寻找左慈，智千代、仁千代、凉，三个人焦头烂额，但终于天衣无缝地将阿朱送出了北海海域。仁千代这一举忠义两全：一来、把帝子朱交给左慈就能制约影龙；二来、对得起智千代的委托；三来、又不至于背叛帝子白的忠心；第四，贯彻了自己的本心。以仁千代这次的思量和手段，足以让人惊叹一声：还有这种操作！那副超硬的金钢手铐也在礼盒中。左慈有感朱的心意，心中酸楚，却是贼心一动，悄悄地将手铐拿走，丢进了储物阖包里面。左慈小心将赤蛇抱起来，放到盛满湖水的水盆里，还加了两勺盐。随后呆然坐在地上，就这样看着水盆愣了一晚，满脑子都是：“这年头，去哪找兽医啊……” 没错，这年头，去哪里都找不着兽医。而且，救活这条龙的方法，左慈是懂的。堪堪凌晨，左慈叹了口气，突然换上一副恶狠狠的面容，一把抓住蛇颈提起来—— “朱！” 帝子朱痛醒，张嘴去咬左慈手腕，毒牙刺进腕脉，却惊觉身边人是谁，慌忙松口。一团水流被引在空中，形成一条水龙卷，朱在其中化为人身，抱住左慈马上就哭成一个泪人。左慈却横眉冷眼，把朱向后一推：“你这没有朋友的可怜人，却利用我的同情和友谊，骗得我好苦……” 帝子朱呆然，哭得更加伤心：“所以我找先生道歉来的……” 左慈面如寒霜，冷淡的视线刺地人心中剧痛，冷然回道：“不需要，你的歉意算得了什么？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帝子朱怅然若失，她以为自己千辛万苦来找左慈道歉，生命的最后起码能得到一个朋友，可现在左慈却不接受这份歉意。因为生命充满无限可能，所以世界上的折腾也是无限的。而有限的生命不可能在无限的折腾中得到满足，于是人只能让自己在走到死亡这一步的时候，尽量地减少遗憾。帝子朱要服侍主上，治理龙国内政，失败了。反叛白龙，为龙国改革，失败了。刺杀眷属，卷土重来，失败了。死于战阵，留下龙王尊严，失败了。结识朋友，成为一生挚友，失败了。她的人生还有很多事，但凭现在的处境，她只能选择一样力所能及的遗憾去了结。所以她逃避追杀，放下颜面哀求仇家庇护，最后只希望见到左慈，履行他的约定。失败了。帝子朱浅唇轻叹，双肩颓然乏力，双目开始渐渐无神，意识的崩溃，以及撑到极限的身体，已经无法维持住最后一点生机。却被左慈一句话问醒—— “那副手铐呢？”左慈明知故问。帝子朱惨然一笑，指了指那边的礼盒：“仁千代，放在里面了吧？” “没有。” “什么！怎么会……”帝子朱一声惊起，几乎忘了自己的遍体鳞伤，跌跌撞撞扑到礼盒旁边，却没有看到自己出生入死也一直带在身边的首饰。左慈更加绝情，出语奚落：“你这人没有一丝羞耻之心，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期待，为了你的野心尸山骨海，为了你的骗局心碎劳神，你这寡廉鲜耻食言而肥的贱——” 帝子朱崩溃地放声哭闹：“可我已经尽力了呀！朱已经尽力了，辅佐白龙也是，谋划叛乱也是，利用你也是，战争也狠下心来走上战场，可是朱没有那份运气！”帝子朱胡乱的撕抓自己的头发：“最后和白龙的战斗也输了，可我还是想见你，最后再见你一次！好痛啊，逃的时候，使用曲道的时候，每一次褪下鳞片的时候，你不帮我包扎伤口啦，每一次都痛、痛到死了。可我仍然想尽办法活下去，放弃尊容、偷吃尸体、像你一样装死，最后连尊严也放弃了！求到上京藩的大名那里，朱真的感到羞耻呀，可是你的约定像针一样刺在心里，逼我活下去。我以为可以把东西还给你，可是又弄丢了，圣海对朱太不公平了，朱只想死的轻松一些呜呜呜哇啊啊啊……” 她的声音很大，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外面叶铭都察觉到了动静，拔剑赶过来时。慕云挡在门外，冷无霜叹了口气，把这两人点了哑穴，蹑手蹑脚地抓了出去。朱像小孩一样哭诉和抱怨，发泄着生命中最后一点力量，左慈不敢出声，他怕自己陪她哭出来，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左慈粗着嗓音，狠心再问：“手铐呢？” 朱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蒙着脸哭下去。左慈：“去找！” 朱缓缓摇头：“我已经没时间了，对不起，我已经没办法了，朱真的、真的尽力了……” 左慈拉开衣襟露出胸膛：“你还有时间。” 左慈一开始就知道怎样救活帝子朱，白龙当时也用了类似方法，就是——龙神眷属。被龙神咬过以后，若眷属变强，龙神也会变强，但眷属死后，龙神会变弱，这也是当时阿朱刺杀左慈时的原因。而在眷属时期，龙神如果被杀，眷属也会死，生命契约。她之所以能狠心去杀左慈，也是因为，帝子白一死，左慈早晚会死。左慈明白这一点，所以知道这样救她的方法，可他更加明白帝子朱不会接受，她对左慈亏欠感已经超过生命的重量了，甚至比不过左慈约定中的鸾镯。帝子朱果然摇头：“先生，我已经不敢……再拖累你了。” 她重伤濒死，遭受追杀的自己身如浮萍，一旦自己被杀，还会拖着左慈一起下地狱。啪—— 左慈一巴掌抽在帝子朱脸上，打得阿朱呆然。 “那你就要怀着我对你永远的憎恨死去，你这背叛朋友、放弃誓言、一事无成而且还不思悔改的贱人……” 豆大的泪珠从朱眼眶里滚出来：“那，我该……再去找吗？” 帝子朱被骂得茫然无措，左慈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指尖划过她的发丝：“对你来说世上最轻松的事情就是死亡，但你一定要找到，才不会让我也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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