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众生皆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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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殿下的这一番言论，让徐晓楠眼中的怒火顿时高涨了起来：“三百年前，华佗峰医圣一族灭宗，可是你所为？”

“没错。”让人意外的是，比丘殿下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我在请问殿下，云中城刘家掌柜一族灭门案，可是你所为？”徐晓楠在次发问道，字字诛心。

“是我做的。”比丘殿下再次点头承认。

“汝阳城龙家惨案可是你造成的。”徐晓楠恨恨地道。

“你说的都没错，这件案子也是我做的。”比丘殿下点头说道。

“杀我天罗山门内一代弟子半数，又怎么说？”

“你说的都对，都是我做下的。”

“很好，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么你又还有什么理由能够光明正大？”徐晓楠冷冷地说道：“所以，就算是我要杀你，杀的也光明正大！”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昏暗当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就看见比丘殿下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悲悯地表情，像是怜惜世人一般，淡淡地道：“我若不动手，谁又能下的了手？”

“此话怎讲？”徐晓楠举伞的手攥的紧紧的，手指骨都应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

“若无必要理由，谁人又能够下的了手？”比丘殿下长叹出一口气，道：“我年轻时曾求道于医圣，一身医术都是传承自老师，我又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又为什么要杀他全家？”

“云中城刘掌柜一家一生行善，所做下的好事已经无法计算，如果没有必要原因，我又为什么要杀人？”

“汝阳龙家待我不薄，我修道那三年，正是汝阳龙家的太爷亲自指点于我，天罗个个弟子都是我的手足，如果没有必要，我又为什么要杀人？”

一连串的疑问，并没有让徐晓楠皱起哪怕半点眉头，只是淡淡地道：“为什么？”

“对，这个问题问的好，为什么？”比丘殿下平静地脸上闪过一抹悲哀之色：“答案其实很简单，人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我早年周游列国，曾见过人生百态，无论是饿死的饥民，还是被大洪水冲垮了的村庄，抑或是病死家中的老人，我都曾亲眼目睹过。”比丘殿下平静地说道：“你能想象，仅仅只是因为一场瘟疫，便使得整村整村的人灭族？仅仅只是一场洪水，便使得那些原本平静善良的人一眨眼间就此死去？所以那些年我不禁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比丘殿下的声音淡淡地回响在石壁之间，徐晓楠却是不以为意，冷冷地道：“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环，人的命运早已注定，所以人才要修道成仙，跳出天理伦常，登上那三十三重天，不生不灭，不死不病！”

“没错，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修炼。”比丘殿下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难得的笑容，但是这股笑容里却是显得那么样的慈悲：“那些不能修炼成仙的人，难道就必须忍受这样的痛苦？这样的问题，你能回答的上来么？”

“你说的乃是人道，并非天道。”徐晓楠冷声说道：“人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无人可以回答的上来。”

“没错，之所以回答不上来，是因为我们都处在人道之中，活在天道之下，所以那些年里我一直都在反思，最后坐在树下想了几年，才终于想通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比丘殿下缓缓地道。

“怎么办？”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袁赫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上来了，出声问道。

徐晓楠手中持伞，没有说话，显然也是想听听这位于百年前人生如此反复，大起大落的一代传奇皇子的说法。

“其实答案很简单。”比丘殿下微微笑了一笑，道：“我当时想出的办法就是，既然无法摆脱人道，那么便行人道，广布福泽，让世间的百姓生活的更好一些，有病便能医治的好，有财便不会遭人横夺蛮抢，有饱饭吃，有暖衣穿，人生安全得以保障，不让任何一人再受一丝苦难。”

“这个方法好像很难。”袁赫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算很难，但也总要去做，对不对？所以我那些年里，所做的一些事情一直都是为了这些。”比丘殿下目光望向袁赫，微微笑了一笑，笑容里满是悲悯。

“世人承认你那些年里所做下的那些事情，对天下苍生有益。”徐晓楠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但是你杀人灭族，就是万恶不赦。”

“万恶？什么是万恶？”比丘殿下摇摇头，叹息道：“我杀人，是为了救人，当年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是这样，我杀医圣一族也是如此，所以，什么是善，又什么是恶，不过是凭世人说而已。”

“杀人莫非还有理由？”徐晓楠显然还不为所动，依旧继续说道。

“做凡事都需要理由，没有理由的就去做，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比丘殿下微微地道：“就比如说羊吃草，因为它饿，所以它吃草，就比如说植物需要水份，因为它需要水份和阳光才能生长，所以它才需要这些。就像是杀人，也同样需要理由，世间一切皆在因果之中，这便是天道。”

“你的理由是什么？”袁赫问道，他已经意识到了，此刻自己与徐晓楠，与这位百年前名传一世的皇子的对话，可能将会是历史上最大的一个秘密，那就是关于这位皇子的想法。

事实上，此刻袁赫已经开始显得有些动摇了，他相信徐晓楠也是如此，只是徐晓楠是为了杀他而来，所以不会显出那么多的感情。

比丘殿下的目光再一次望向袁赫，眼中充满了赞许的神色：“我杀人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救人。”

“做皇子的时候，我做的是为了救人，同样，我修道以后，杀人也是为了救人，这个目标从未改变，也不会被改变。”比丘皇子继续道：“虽然说在那几年的时间里，我做了很多事情，想让人们过的更好，但是到最后我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人力有时尽，天命不可违，哪怕我在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这个世间。”

“所以，我离开皇宫，跟从汝阳龙家龙老爷子修道，小姑娘，你也知道的，龙家老爷子，便是天罗组织上三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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