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检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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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苻坚跟王猛明确了跟外戚的关系过后，苻坚改革的雄心开始悸动了起来，跟之前的情况不同，在王猛的操作下，现在苻坚赢得了李氏苟氏跟部分汉人门阀的支持，同时随着邓羌对龙骧羽林两卫的操练，苻坚手里的军权也开始日渐隆厚了起来。

在这种背景下，苻坚决定先解决当务之急，即秦国日益严重的经济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秦国无论做什么都没法施展开，而封建时代的经济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农业问题，重农抑商在现代看来不是一个良好的政策，但是在古代却是非常有必要的政策。

跟西方的海洋文明不同，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实际上对商业的需求根本不高，大量的商人出现反而会导致田地荒芜，导致真正重要的农业经济遭到破坏，秦国的农业问题由来已久，当初苻健为了奖励开国的功臣将大量关中的田地赏赐给了氐人的军事贵族，这使得大量百姓沦为佃户跟流民，国家的税收也大幅度锐减。

到了苻生的时候，他滥杀大臣，为了维持统治便采用纵容兼并的政策来换取氐人豪贵的支持，当然某种意义上也是苻生懒得过问这些事情，加上其繁重的徭役，关中的天灾导致每年大量的自耕农破产，这些破产的自耕农要么逃亡晋国燕国，要么就投充贵族作为奴仆，或者沦为流民到处乞讨。

等到苻坚上台的时候，秦国的经济已经到了国库没有余粮，官员的俸禄几乎都要发不起的地步了，苻法不止一次上书建议苻坚干脆废除俸禄制度，苻法的看法就是既然无法抑制官员的贪腐那国家干嘛还要给他们俸禄？直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搞钱去，国家不加节制就好了，这跟后来的鲜卑北魏早期是一个思路，可苻坚一眼就看出此例一开祸患无穷，王猛也猛烈的反对道：“官员没有俸禄便是容许他们肆意鱼肉百姓，不出三年关中人口都不能再被朝廷所用了！”

所以哪怕国家财政再艰难，苻坚都坚决否定了取消俸禄制的办法，现在的朝廷财政几乎是受制于氐人豪贵之手，苻坚为了缓解经济问题几次下诏要求氐人豪贵输捐，氐人豪贵的态度也简单，要钱可以，那么就给我特权，没有特权就哭穷，反正苻坚又不能来抢，可以说经济问题已经成为苻坚掌握政权的最大阻碍之一，不解决经济问题就无法摆脱豪贵的掣肘。

王猛则是直接告诉苻坚：“要想解决经济问题必先解决农业，要解决农业必须解决土地问题。”王猛还向苻坚呈上了他统计的关中田亩的情况表，苻坚一看大惊失色，其中豪贵占有农田十之七八，剩下还有不少托庇于豪贵名下，也不能为朝廷提供税收。

在这种情况下，苻坚便下定决心要对土地分配问题进行改革了，问题是氐贵不是傻子，如果苻坚敢强行从他们手里没收土地，那么他们就敢直接跟苻坚刀兵相向，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很容易的。

在跟王猛，权翼，薛赞仔细讨论了怎么办过后，苻坚倒是有了一个比较阴险的计划。

不久后，长安传出风声，说皇帝正在捣鼓一个新的的改革措施，叫《地税法》法令内容很简单，以后朝廷将会逐步免除人头税收而是改为更好收取的地税，按照土地来收税不再以人口收税，这条法令一出，普通百姓欢欣鼓舞，这对他们就是大大减少负担了，而氐人贵族闻讯却是害怕不已，他们的土地可不少啊，如果真按地税来收他们的税收负担将会大大增加，要知道隐藏户口是他们的拿手本领，现在收地税了，隐藏户口就没有意义了。

本来氐贵已经商量清楚了，等这个法令出来一定要一起反对，让苻坚收回这种想法，可是左等右等，苻坚倒是一点不急，绝口不提有关《地税法》的事情，每日朝堂只是不停的要豪贵们输捐，一点没有要改革的想法，这倒是让氐贵们颇为放松。

樊世甚至狂妄的对氐贵们说：“尔等不用担心，朝廷按人头收税我们可以隐藏户口，如果朝廷按照土地收税，难道我们不能隐藏田产吗？”这话一出，氐贵大为放松，是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是苻坚真收地税隐藏田产就好了，说不定这样比之前收的还少呢。这么一想，氐贵倒是放松了下来。

没几天，苻坚就在朝堂上提出：“朕新登大位，发现府库的资料很多都损毁了，这样下去朕没有办法治理国家，所以希望有司重新统计数据，将各户的田产佃户奴仆全部上报上来，当然诸位都是肱骨之臣，朕信任你们，所以就不派人去统计了，你们各自给朕报上来就好了”这话说的是相当软，在氐贵看来就是苻坚默许他们瞒报一些田产户口，不由得大为高兴，他们自以为这个年轻的皇帝大概是想向自己妥协了。

于是乎这次统计办的非常快，氐人贵族们很快便将田产佃户等数目报了上去，很多氐贵甚至当天回去直接在竹简上胡编了一个数字就报了上去。等苻坚看到这些权贵报上来的数字时，真不由得感叹他们的无耻，其中不少人报的数字甚至和一般富户差不多，真是贪婪到了一种境界，不过这正是苻坚要的。

次日早朝，苻坚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诸位爱卿报上来的田亩佃户朕看到了，满朝文武清廉到这种地步，朕真是欣慰”苻坚冷笑着看着满朝诸公冷笑着说道。

“李威”苻坚接着呼喊了一个名字，李威一愣，手拿笏板站了出来，错愕的看着苻坚，他也瞒报了不少，但是比起那些贪婪的氐人自认为还是对得起苻坚了。

“朕打算在关中检地，诸位的田亩佃户都已经报上来了，朕已经让人编制成了册子，各家各户按照这个数目检地，凡是多出来的田地按照荒地收归国家，凡是多出来的户口，全部视为流民，统一编户”苻坚阴谋得逞的笑着说道，说罢让内侍将编制好的册子带了上来，呈放在李威面前。

这下氐人傻了，他们低估这个皇帝了，苻坚算是狠狠摆了他们一道，先勾引他们瞒报，然后将瞒报的数据官方化，自己现在在派人去检地，凡是多出来的土地那肯定跟你没有关系了，毕竟数字是你自己报的，难不成你还敢欺君反口？

“此外，李威你自己挑选十个检地使，查获的荒地，人口，朕会将其中十分之一赏赐给你们，但如果有敢徇私枉法者，皆斩”苻坚同时也对李威释放了自己的态度，让李威去检地就是告诉李威外戚不受影响，甚至还有赏赐，但是对于军贵的土地，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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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检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