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杀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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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苻坚上朝便向众位大臣说道：“昔日苻生想要杀害朕，董荣几次劝谏朕才得以免于灾厄，如今董荣被捕，全家已经诛灭，朕想要赦免他的死罪改为流放，诸位以为如何？”

闻言诸位大臣不仅错愕，他们原本以为苻坚应该也深恨这些人，却没想到苻坚居然想赦免董荣，这也让梁平老，吕婆楼措手不及，他们提这件事就是希望给日益紧张的皇权与氐贵的矛盾降降火，却没有想到苻坚居然又反其道而行之了。

苻法站了出来，对着苻坚说道：“董荣确实几次为殿下进言，但是这只是考虑到陛下的财货而已，至于其本心不过是贪财好货的小人，这样的人怎么能谈的上功劳呢？所以臣以为董荣必须要杀，不仅要杀，还要昭告天下，警示如这种贪财好货的小人。”

苻法话音刚落，氐人们就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苻坚开口道：“确实，董荣是贪财好货的小人，但是他确实救过朕的性命，不管如何说这都是救命的恩情，如果知恩不图报如何做天下的表率？”

“君王当以天下为虑，岂能如同凡夫俗子一样困于所谓的恩情仁义？”权翼这时也开口说道，在这个问题上他跟氐贵是站在一起的。

苻坚不满的看了权翼一眼，张口便想再说，可还不等他开口，又有氐贵开口说道：“董荣用于苻生对忠臣多加杀害，这些都是忠于国家的臣子，却惨死于此子的屠刀之下，如今陛下居然想要赦免于他，难道是觉得他杀害忠良之士杀的好吗？”

这话相当犀利，直接刺的苻坚哑口无言，只能无奈的开口说道：“董荣确实有罪过，但是全家都死于乱军之下这难道不是对他的惩罚吗？他今天五十多了，就是流放也活不了几天了，何况杀臣子的是苻生，董荣不过只是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樊世这时开口了：“那按照陛下的说法，赵韶等人也不过是苻生的一把刀，也可以一同开赦吗？”

苻坚闻言默然，只能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董荣确实于朕有功，杀他岂不是寒天下之心”

“臣从没有听说诛杀佞臣会寒天下人的心的”苻法开口打断道“陛下不杀董荣反而是让天下宵小存在侥幸，如果董荣不该杀，苻生该不该杀？”这话相当犀利，刺得苻坚脸一阵白一阵红的，拳头不由得捏紧了。

王猛眼看苻坚无法应对朝堂上大臣们咄咄逼人的攻势，无奈只能叹息一声，开口打断道：“董荣贪财好货确实是小人，为人不忠才致使苻生有今日之厄，这样的人杀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但是其毕竟多次为陛下进言，如果说没有功劳也是假的，所以臣以为，董荣不必明正典刑，赐死他就可了。”

王猛的方案是折中的方案，既然苻坚跟大臣争执不下，这个问题已经上身到皇权跟贵族的矛盾和氐汉之间的矛盾了，董荣是汉人，对他的惩办在氐人看来某种意义上就是打击朝堂上的汉人势力，这自然也是王猛不乐意见到的事情，可苻坚现在抛出这个议题其实是很尴尬的，董荣不可能不死，他帮苻生杀掉太多氐贵了，氐人贵族无不深恨之，这样的人留着别说氐人不答应，连汉人门阀也不会答应。

苻坚见王猛这么说，知道王猛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朝堂上的局面他看到了董荣自己肯定是保不住了，反而可能给大臣一种自己是在他们逼迫下杀掉董荣的错觉，要是有这种错觉无疑是对自己威望的一种沉重打击，于是苻坚只能借坡下驴，无奈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照王卿说的办吧，保全董荣最后的颜面，将他赐死吧，遗体归葬故里”

氐贵显然不满足这个结果还想开口再劝，这时吕婆楼，梁平老见状立马开口打断了他们，他们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虽然恼火苻坚的改革，但是本质上他们还是拥护苻坚的，苻坚要是被打击的太严重也不是他们乐意见到的，于是开口说道：“臣等以为如此甚好。”

苻法也点了点头上说道：“臣也以为此法甚好。”苻法当然看的出来苻坚已经做出了妥协，他现在隐隐是氐人领袖了并不愿意跟苻坚撕破脸，毕竟两人是亲兄弟，虽然苻坚登基后两人的政见相左，苻坚甚至一次都没有召见过他，但是究竟是兄弟他也不想逼的太狠。

有这三人表态，其他氐人纵然心里有很多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以此事为标志，象征这氐人贵族已经彻底控制了秦国朝堂，往后一段时间苻坚也没有再提出什么跟他们意见相反的议案了，基本上就是他们提苻坚照准，实在看不顺眼就留中不发，这倒是让双方的矛盾暂且缓和了下来。

而董荣这边，盼星星盼月亮，却是没有想到盼来的是一樽毒酒。

董荣看着面前的毒酒，吓得浑身颤抖，开口艰难的说道：“臣.....臣有功于陛下啊......”

赵韶再一旁倒是大笑了起来，董荣为了活命用尽了所有招数，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居然还死在了自己的前面，开口讥讽道：“陛下这是给你体面，董荣你还是快些上路吧。”

董荣闻言使劲摇头，说道：“不，不，不”

端毒酒的内侍跟狱卒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一个壮硕的狱卒上前按住董荣，将他的嘴撬开，然后把一樽毒酒灌了进去，董荣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灌完毒酒狱卒才想起来董荣财宝的事情，于是又赶忙问董荣：“你的话我已经带给陛下了，现在告诉我你的财宝埋在何处？”

董荣被灌了毒酒刚想说话，一口黑血就呕了出来，董荣不甘的用手按着肚子痛的满地打滚，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哪里还说的出来一个字，不到半炷香董荣就气绝身亡了。

狱卒见状暗骂一声，自己的财宝没了，愤怒的上去踹了董荣几脚，然后吩咐人将董荣用草席包裹运了出去。

赵韶见董荣尸体被拉走，不由得叹息一声，兔死狐悲啊，董荣今日死，自己也就是晚死几日而已。

三日后，赵韶等二十余人被押赴刑场处斩，到此对苻生的清算才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而朝廷之中更大的风波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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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杀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