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菩提明镜——字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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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寒风萧瑟，然而宋朋的面色比这夜空还要漆黑，内心也比这寒风还要萧凉。

他正引着身后的慕小夕走向东侧书阁，等候灏王归来。

“王爷，你这是走火入魔了么？恕奴才无能，不能从这魔女中将王爷救出来……”

宋朋在心里默念，辛酸地欲哭无泪。

慕小夕一路跟在宋朋背后，也不知心里在神思什么，好几次踩着宋朋的脚后跟，气得宋朋直咬牙。

宋朋被踩了几次后，他面无愠色回头朝慕小夕讪笑。

“慕姑娘，当心脚下呀！”

好不容易进到了萧昇的书阁内，宋朋急忙命来侍女点燃壁炉、奉茶，想着尽早准备好尽早逃离此地。

慕小夕头一次进入到萧昇的书阁，甫一进来，便被满室的古色暗香吸引得呆愣起来，书卷的香味混着墨汁的香味缠绕着拂入鼻端。

最是让她无法移目的，便是那宽敞高大的书架。

书卷、简书、锦帛错落有致地陈列在高大的书架上，慕小夕眼中仿佛看到了萧昇颀长的身影攀在书梯上，正沉凝寻书时的表情……

眼睛一眨，幻象消散，慕小夕竟发觉自己已扶在了书梯架上，双脚已经踏上了两阶。

宋朋表情怪异，看着慕小夕怪声怪气问道：“慕姑娘，可是在寻找何书？”

慕小夕一怔，回过神来脱口而出，“我想寻些笔墨。”

语毕即刻咬舌懊恼，只好任由宋朋憋着青红黄绿的脸指着上首的书案不语。

“你退下吧，我在此等候王爷便可。”

慕小夕背对着宋朋，顶着面颊的僵硬退下阶梯，朝上首的书案走去。

宋朋憋出了一个“是”，随即仓皇而逃。

待逃出书阁门外，只暗自落泪，“王爷……珍重。”

昨日萧昇命人将她搬至新园子后便消失无踪，恰好今日听宋朋提他要寻自己，慕小夕想着自己也有话要问他，便早早随宋朋来到书阁。

眼看时辰尚早，慕小夕走近书案，瞥眼便看到醒目的一幅大字工整地摆在书案上。

字幅上书三字：善云阁。

原来这是萧昇给牌匾提好的字，还未来得及拿去刻印。

慕小夕看着纸上疏朗飘逸的字体，心中不由得生出丝丝触动，那丝触动逐渐顺至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片迷蒙中，她仿佛看到了幼时在宫闱深处的书阁内，父皇亲手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临摹的样子。

于是下一瞬，她便不由自主地，坐到书案前的椅子上，执起桌面上的竹笔，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张按着幼时的记忆描绘起来。

一双镶金箔的云绉纹理鞋履缓缓踏入书阁门口。

萧昇踏着夜色归来，便看到书阁上首一处仙姿玉色的景致，眉目如画的女子，正端秀地伏在书案上，执笔如行云流水，只令他怔忡了半晌。

萧昇踱步上前，走近书案时，慕小夕仍未发现他的到来，他瞥眼看着她在纸张上写下的字，轻声念道：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慕小夕愣了一下，猛然抬起头便对上了那双深沉幽深的双眸，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竟坐在了他的书案前！

慕小夕弹跳起身，走下来，垂首咬着下唇轻声道：“王爷，对不住了，贫尼一时失礼了。”

语毕还心虚地瞟了一眼自己方写下的字句。

“这一句可是令父所教？”萧昇凝着一双沉眸直直看向慕小夕。

“是。”

“令父看来对治国很感兴趣？”

慕小夕抽了一口气，“只不过素日常读些传记，便记下了一些治国的箴言常来教导我们罢了。”

“眼界倒是不差，若是还在世上想必也是对朝廷有用的人才。”

慕小夕参不透萧昇话语中的情绪，只抬眸咧嘴一笑。

“只可惜他对朝政不感兴趣，幼时印象中，他素日就喜种些花花草草作乐。”

萧昇扬了扬眉，幽眸沉沉，“怪不得，本王想了很久却是想不出过往参政中有哪位赵氏。”

慕小夕暗惊，不知萧昇是怎样打探自己为赵氏遗孤一说，只记得以前景一师太曾经把她介绍给空怡执事时，便是介绍她为赵氏遗孤，三个哥哥已战死或是溺死。

看到慕小夕的表情，饶是如此对证了他查探回来的身世，萧昇仍旧一双沉眸定定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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