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送给二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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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居住的地方是一座中式庭院，复式洋房很有民国时期的风格，院内种满了桂花，芬香四溢，里面的装修，也没有多少改变。

绿皮沙发上铺着一层高档蕾丝，蕾丝每一个相交的地方都挂着一颗珍珠。

二爷腿脚不便，终日坐在轮椅上，沙发自然闲置下来，因为保姆的辛勤，倒也没落上灰。

经典欧式小调在房内播放，二爷虽然年纪大了，可耳朵依然灵敏，只是眼中有些混浊，看不清距离太远的东西。

秦昭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落地窗旁，闭着眼睛，或许已然浅睡，又或许沉思冥想。

管家上前轻轻把二爷推醒，附在他耳边轻言：“二爷，秦先生来了。”

二爷这才缓缓睁开眼，扫了一眼后又把眼睛闭上了，有些倦意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秦昭走过去，把那个小木箱打开，对面朝着二爷，缓缓说道：“这是江姝托我给您的。”

听到江姝的名字，二爷顿时睁开眼，伸出手慢慢接过秦昭手里那个木箱，木箱稍微有些沉，却也轻巧，二爷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苍老混浊的眼睛有了湿润。

秦昭在这之前并没有看过箱子里的东西，如今也是第一次看，只见那微沉的东西不是旁物，而是一卷卷纸张，第一卷被二爷打开，上面是一幅画，在底下还标注好了日期。

这是一幅十五年前的画，那时候的江姝，也不过十岁，画很简约，一片草地上，她坐在地上，头上一片漆黑，可远方有个和蔼的老头，背着一筐星星，伸出手把一颗又一颗的星星挂到这漆黑的夜里。

“这是丫头从小到大所画过的画。”还没等秦昭问些什么，二爷轻声说道：“丫头小的时候，她很喜欢绘画，可江家是个商业世家，哪有几个懂艺术的？他们所言所语，都是些令人头晕的经商之道，尤其是那个老头子。”

秦昭心里暗想，想必二爷所说的那个老头子，就是远近闻名的江氏创始人江越，也就是江姝的亲爷爷了吧。

“他一向讨厌这些东西，但好歹他的妻子对于绘画等带有艺术性的东西感兴趣，于是那老东西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总会在丫头在院内画画的时候，会甩臭脸。”

二爷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丫头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从小就聪明伶俐，哪能不知道她爷爷在想些什么，于是就把所有关于有关绘画的东西通通扔了，再没提过绘画的事情，她奶奶问她，她也只会说自己的兴趣过了。

我听说这个事情后，就对丫头说，来二爷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包括那个臭老头。可算是重新把丫头逗乐了。

于是每到周六周天的时候，我这里总会准备着画板画笔，只需要等到司机把丫头送到这里，她在我的庭院里画画，画桂花，画飞鸟，丫头画的画很美，还有几幅被她留下来送给我。”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木盒盖上盖子，放到自己腿上，他腿上因为受不得寒，总会盖上一条摊子，摊子是深褐色的，刚好与木盒融为一色。

他双手推动轮椅，尽管有些费劲，但还是一点一点，缓慢朝着会客厅那边移去。

秦昭没有去帮他，二爷一向是个好强的人，他自然不会允许别人认为他老弱病残，在这种时候，他只能站在二爷的身后，默默看着二爷费力向那里走去。

过了很久，他们才终于移到会客厅那里，二爷脸上已经冒出细汗，可他并不觉得疲惫，甚至还很有精神地指着上面的一幅画说道：“那是丫头送我的第一幅画，上面画着在茉莉花深处，一个少女站在那里，轻嗅花的芬香以及感触阳光的柔和。很简约是吧？可你再仔细看看，那少女身上的那件华丽的米色裙，是丫头自己设计的。”

秦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少女低垂着头，手里捧着一束淡雅的茉莉花，身上那件裙子很简约美丽，衣襟处别着一朵朵黄色小花，袖口处都用浅黄色的中国结替代，裙摆上的图案，也是一只只漂亮的蝴蝶。

二爷在一旁慢慢讲起来，他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疲惫，在提及丫头时，他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这幅画完成的时候，丫头也不过十一岁，画功却远超大多数已经成年的人，从那个时候，我就认为丫头以后或许能成为一名艺术家，没想到丫头最终的选择是服装设计师，不过这倒也不赖，丫头可算是实现了自己从幼时就在痴念着的梦想。”

秦昭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并没有说什么，他的江同学可会隐藏，在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对美术等艺术类东西有意思的念想，学校曾经举办的艺术大赛，她连参观都没去，美术课也只是随便画个火柴人应付，把美术老师气到一听见江姝这两个字就会头疼。

曾经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江姝的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参加科研项目的科学家或是一个商业女精英，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对物理化学等理科表现的十分有兴趣，文理分班时，也毫不犹豫地随着秦昭分到了理科班。

那时候，秦昭心里有个可笑的念头，江姝的未来，会是一片春暖花开，她的世界里会充满色彩，一片盎然。

结果证实，秦昭这个想法，才是最贴合实际情况的。

二爷打开那个木盒，在那里翻看着。

忽然，一阵风吹过，刮跑了几张画纸，秦昭急忙把画纸一张张拾起，回头看向二爷时，只见二爷笑了一声，冲着秦昭招招手：

“孩子，你过来点，这是属于你的画作，丫头不应该把它送给二爷，它是你的。”

秦昭心中一悸，向二爷身旁走去，那幅画是一张素描，只有铅笔的黑线与白纸融在一起，没有什么色彩，可却是这里面最特别，最饱含心意的一幅画。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二爷是不懂得了。”二爷浅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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