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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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市上，楚月快挑花眼，幸得沈宣不时提醒她需买些什么。

她这才发觉古人作画多用绢素，她摸了一把，这绢布轻薄滑腻，在这绢上作画并非易事。

至于颜料也更是大有学问，她在店家推荐下挑了石青、朱砂、藤黄、珍珠粉等常用颜色，这才和沈宣回到洞中。

在这洞中，延颂缓缓展开纸张，一手磨墨，他的动作轻柔，手指又规律地绕着，脸上满是平静之色，周围景象似乎已与他无关。

这从容的姿态让楚月也忽视了他软软垂下的左臂，他胳膊轻微的颤动。

她望着延颂提起毛笔，在那平整的大石块上，展开的画纸上，描绘着什么。

延颂神情专注，似乎已不注意周围的景象。

楚月凑近一旁沈宣小声询问：“不是要往绢上作画吗？”

沈宣微愣，他此时眼上覆着帕子，只有模糊光影，看不真切，但很快反应过来：“绢上作画不是件易事，大抵要先在纸上作线稿。”

“哦，”楚月点点头，又扭头问道：“那这样一副画需要画多久？”见延颂已沉心作画，她下意识便询问身边男子。

沈宣努力望去，辨别着画纸大小，轻声道：“这样大的画纸，需得七八天，若描绘得细致些，需得半月才可。”

听到这回答，楚月有些犹豫，总不能这样长的日子里她都等在这里。沈宣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先一步与延颂道别，二人便出了洞。

直到离开，延颂都沉心画作，眼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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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绿盈坐在茅屋前，她低着头专注手里的针线。一手托着一方白色的锦帕，右手捻着丝线从容穿过。

各色的丝线如同长了腿般随着她手挥动而上下翻飞，片刻间，素白的帕子上开出一片花来。

她在刺史府中长大，见了不少贵气的刺绣，看得多了，自己对配色，丝线也颇有些心得，倒也是颇受欢迎。绣房的管事更是邀她到绣房做事，可那绣房中大多是女子，叽叽喳喳地吵得她心烦，因此，她总是绣好一批，给绣房送去。

长久的坐着，腰有些酸痛，她放下手中活计，挺直身子望向远处。成片的绿草翻涌着，望不到边际。

她再也不是被困在那一方天空下，离不开那院子的女子了。

这样的广阔让她内心都沉下几分，她伸出手，正挡住眼前那日光，感受着风拂过掌心，唇边扬起小小的弧度。

透过指间的缝隙，她望见远处一抹黑色身影。

绿盈放下手，便见黑影仍是一袭黑衣，他面容冷峻，眉眼间如寒冰一般，分明的下颚线，又添了几分杀气。

只是额前垂下的发丝，与那遮盖不住的泥土，又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呆愣。他一手撑着锄头，脚下还粘着杂草。

想到眼前高大男子锄地的样子，绿盈没忍住，笑意又大了几分。

她将手中绣活放进筐中，起身推开屋门。

黑影还不知自己脸上粘了泥土，随手放下锄头，便要回屋。

绿盈扭头示意一旁院中的架子，他随着望去，见其上摆好了一盆清水，还搭了条新帕子。

黑影明白她的意思，迈步走去，一低头，这才透过清水看到自己脸上的泥土，锄个地怎么能弄到脸上，这锄地真比每日练功难多了。他无奈地捧起一掬水，抹去脸上的尘土，伸手欲要拿那巾帕，却因凑得近了，闻到帕子上淡淡的香气。

这帕子很新，上面的花样也与之前不同。这屋子虽然简陋，可绿盈素来收拾得整洁，这帕子应是她自己的。想到这，刚刚清水扑过的脸，这一刻，却是有些热起来。

他缩回手，手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准备回屋。

绿盈靠着门边冲他道：“进来吃饭吧。”说罢便准备迈入屋里。

黑影微摇头：“不必，”他本不用吃五谷，只是绿盈却坚持每顿都做了他的份。

他说完，便听得门边又传来一阵声音：“哪有干活不给吃饭的理。”绿盈的声音一贯的清冷，但黑影却听出她是玩笑话。

他迈步进屋，见饭桌已经摆好，两道小菜，而他的位置已放了一碗盛满的饭。他慢慢坐下，沉默地拿起筷子。

“你，若不用吃饭，那地也不需种了。”说着话时，绿盈没了往日冰冷，她咬着筷子，眼睛却不停转动等待着面前男子的反应。

她知道他是妖怪，或许不用吃饭，吸些什么灵气便好了，可他却坚持包揽了那一亩田地，是为自己吗？

她再次抬眼看向黑影，却见他神色平常，解释道：“总好过荒废着。”他不肯再说下去，就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

黑影眼里露出一丝苦涩，那功法反噬得厉害，他如今既施展不开法术，武艺也退了不少。

可好在命保住了，总会有转机。想到这儿，他猛然发觉自己已有些沉溺于这平静的日子了，想到不曾见到最后一面的月影，他攥着筷子的手紧了几分。

自月影离开，他也不愿再回魔尊身边，本就是为月影才留在那地方，如今月影不在，他也不必回去了。

若不是魔尊，他的月影或许也是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她会不会也是坐在屋前等他回来，而不是作一把替人兴风作浪的刀！

黑影一手摸着自己渐渐好转的腿，心中已有了决定。不管天涯海角，他定要为月影讨得一份安宁。

这举动落到绿盈眼中，她嚼着菜，眼里期待的光却黯淡下去，眼前男子身上的秘密太多，而他们二人又都不是肯低头的人，这中间便始终横亘着无形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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