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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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宁安心下觉得讽刺，她挑着眼角看向那个叫郑家生的寒门学子，唇边同样露出不屑的笑意。

孙文鸿看到了她的笑意，用胳膊肘怼了怼长留世辰：“唉，世辰你看神女那神情，显然也瞧不上那个郑家生。看她这个样子，既不同意我说的，好像也没有要支持那个郑家生，那她到底站哪边？”

长留世辰也将岑宁安的笑看到了眼里，轻笑着对孙文鸿说：“你若有胆量，自己去问问她。”

宁安听见二人小声议论自己，心想没必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藏着掖着，便回头笑着说：“我从不会瞧不起寒门子弟，他们能在艰苦条件下求学本就是难事，如果异地而处，很多世家子弟还不如他们呢。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因为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和资源满足自己对物质和权利的欲望，就想着从能力更强，物质更富足的人那里获得，但又因为自尊不愿承认这是施舍，于是以诉诸公平的外衣来掩盖其想要得到更多利益，我同样看不起。”

宁安顿了顿，眯着眼看向听得认真的两人，接着说道：“而且，一个普通百姓在一群权利阶层的人中靠嘴吆喝着要公平，就算他得到了公平，还不是权利阶层一时好心看他可怜给他的。就算他今天在这里得到了公平，心里舒服了，可对于站在这御书院外千千万万的寒门学子，是不是也是不公平呢？一人得利，或少部分人得利，怎能说是真的公平。”

周围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学子也听到了岑宁安的话，各个转过头来看向她，她耸了耸肩道：“我说的都是妇人之见的‘歪理’，各位莫要当真，若有不同意见也请保留，就算你们认为我说的不对，我也不接受你们的看法和反驳。另外我还要补充一点，那就是如果我是这个郑家生，就不会去追求公平，改为追求权力。如果不久的将来，他得到了权力和地位，还能不忘初心，为和他一样的寒门子弟去求得公平，到那时他才配得上我的一声敬佩。现在在这里叫嚣公平，不过是跳梁小丑，哗众取宠罢了。”

岑宁安这一段话又让旁边的几名学生转身过来。

孙文鸿脑子有些短路，一时没能完全消化她的观点，可正是因为没听明白，孙文鸿收起扇子，举起大拇指在长留世辰面前一比划：“神女思考问题的角度独特，在下佩服。”

能被孙文鸿称上“佩服”二字的人在京中是极少数的，除了长留世辰怕是找不出几个，此时此刻他大概能理解长留世辰为什么对岑宁安格外看重。

花园中的花朵再娇媚也都是千篇一律，唯有格格不入的一个才显得与众不同。

正当这时，几位博士在台上一番商量，似乎没有什么结论。

柳博士问向郑家生：“郑同学，那你觉得这场比试要如何在顺利进行的情况下，又能实现你说的公平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人群中的郑家生。

郑家生一愣，目光不自信地闪烁着，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被博士扔回给了自己，他左右手交握地搓着，头上渗出了汗。

此时人群中出现了嘲笑的议论之声，让郑家生更加紧张，他梗直脖子，高声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交给我来想，不应该是书院举办活动的人去想的问题吗？”

台下宾客学子被他这“无赖”之举惹得啼笑皆非，但也有人觉得郑家生说的也是有理，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的话题从诗会题目全然变成了诗会赛制的公平问题。

寇先生在台上呵呵一笑，对众人道：“诸位，郑同学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不如大家都想一想，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能够尽力避免评判时有失偏颇的现象？”

孙文鸿敲着扇子，左思右想，开口道：“这怎么弄？把博士都蒙上眼？”

旁边一名不知名的学生摇头道：“那怎么行，博士蒙着眼还怎么看字赏画，就算是蒙着眼，若是答题着出声，或者咳嗽一声，和博士熟识的考生也一下就会被认出来。”

孙文鸿一开口，周围的学生们也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以寇博士的眼力，他的那几位得意门生的风格一眼便能看出来，根本不需要看人。”

“是啊是啊。”

“尤其像是长留公子，元禄小王爷这样的身份，本就是博士们的得意门生，博士对他们的诗画和曲风都很了解，很难做到真的公平。”

“这个郑家生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执行起来根本就很难。”

岑宁安听他们说着，叹了口气。

长留世辰靠近宁安，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

宁安招招手，让长留世辰俯下身，她立起手掌遮挡住自己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低声道：“这事儿很简单，找个棚子挂上帘子，参赛的人按顺序编上号，进去弹琴画画作诗，待琴声结束，画作和诗作完成，然后拿出来向众人展示。随后在场宾客学生为作品投票，博士们也一起投票，博士的水平因为比别人高，所以博士的一票等于他人的十票。等到投票结束，谁的票数最高谁就是魁首，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不公平了吧。再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完全的公平。”

孙文鸿看他们二人耳语，急急凑过来听，宁安也没有可疑回避，她说的大致全被孙文鸿听了进去。听宁安说完，孙文鸿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神女不愧是神女，这都想的出来。”孙文鸿眼中露出啧啧赞叹。

宁安呵呵了一声，毕竟在这种科举都没有，选拔人才都靠举荐的时代，选秀投票什么的更是新鲜事儿。

她对着孙文鸿笑了笑：“孙公子，我是女子，不宜当众发表意见。若你觉得我的办法不错，不如跟博士们说说，要是被采纳，功劳都算孙公子的。”

孙文鸿见她这么大方，立刻回头征求长留世辰的同意：“神女同意我出风头，你可别拦着。”

长留世辰点点头：“她都不介意，你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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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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