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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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在微醺的晨光中，刚出生的自己被抱在母亲怀里，身影宽厚的父亲为他制造一个又一个的玩具。父亲虽然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修炼天赋也极为平庸，但使得了兵刃，穿得了针线，烧得了饭菜，一双手几乎无所不能，就连母亲都偶尔赞叹他的厨艺。商玉在做饭上的绝顶天赋，就是从他身上继承，并且青出于蓝。

最受商玉喜欢的玩具，无疑是父亲做的迷你药鼎。父亲完全不会炼丹，可他做的迷你药鼎极为精致，从小听着鬼药门故事的商玉，立志要成为一名伟大的炼药师，灵气都还没开始修炼，就老爱抱着药鼎，学着炼药师的样子胡乱掐诀。

幼年时期的梦很快被一阵黑暗绞碎，十岁的他不再整天抱着迷你药鼎装模作样，而是跟随父亲在后院练习基础的锻体拳法。每次父亲出任务归来，就会检查他的进度，若是没有达到要求，晚饭之后商玉就会被拖到后院加练，直到父亲满意为止。

父亲在炼体方面比较严苛，而每当商玉力竭之时，都会拿出给自己疗伤的药物配制一盆药液，让商玉泡在里面。商玉迷迷糊糊地进了浴盆，最后也迷迷糊糊地躺到床上，到了第二天又觉得生龙活虎。

炼体小成以后，商玉就经常呆在家里看书，偶尔溜到藏经阁里抽几本免费典籍，每次也会喊着楚苍帮自己吸引杂役的注意力，但藏经阁里漂亮的小师姐，看见他们窃读只是甜甜一笑。

而父母执行任务身死的消息传回宗门的那一天，商玉抱着父母不成样子的尸身哭了一宿，楚苍跪坐在他的身后，低声地抽泣，也还是安慰商玉不要难过。

时间又一转，商玉梦到自己刚到藏经阁，跟在侯芊儿身边学习如何管理借阅记录，有个漂亮的师姐关心他，帮助他，商玉慢慢地从父母双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侯芊儿走后，商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独自在藏经阁里静读典籍，直到万不破的出现。

一片片记忆，一幕幕画面在商玉的梦里闪过，刚修炼出灵力的喜悦，第一次小比的紧张，出任务经历的生死，初到药峰的好奇，被血煞噬气折磨的痛苦，海域独战筑基的艰难，大比的锋芒毕露，身为药峰弟子的光荣......

过往在他生命里的出现过的每个人的身影接连浮现，他们对着商玉一笑，轻轻一挥手，然后消失不见。商玉迷惘地看着离奇的一切，只是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无法言喻的痛苦撕咬着他。他低头一看，脚下根本没有踩着地面，而是一片漆黑的虚无。

抬望眼处，尽是黑暗，商玉一个箭步跨出，想要抓住那些稍纵即逝的人，刚开始只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对手，后来逐渐变成他在意的师兄师弟、四苑长老、侯芊儿、金炼、王灭、万不破、楚苍、还有死去多年的父母，他们微笑着注视商玉，嘴唇喃喃着他听不见的话，所有人说的似乎是同一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商玉不知为何，心中绞痛愈发厉害，他抱头仰天厉啸，想问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头顶的黑暗里浮现一只只银色的恶魔，看上去令人无比恐惧，他们握着商玉亲人朋友的脖子，面无表情地一捏，自始自终从未看过商玉一眼。

整片虚无星空被血色浸染，商玉突然停下了咆哮，呆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心里只盼这只是一场幻觉，却有一股声音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

他突然傻笑起来：“骗人的，这是骗人的吧！师兄们，长老们那么强，怎么，怎么可能会死呢？”

下一刻他又放声嚎哭，在寂寥的虚无里显得无比凄凉，前所未有的冲击让他不知所措，商玉痛苦的闭上眼睛，待得睁开之时，虚无依旧。

商玉望向银色恶魔消失的地方，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暴戾，他双目赤红，滔天的恨意像是要弥漫整片天地。他有种莫名的冲动，只有那远方的星辰彻底粉碎，再无任何光亮，将那银色恶魔千刀万剐，他才能稍稍心安，减轻一丝丝痛苦。

“不要......让我......找到你们是谁！杀我同门，灭我总门，我商玉此生，定要屠你身躯，灭你骨骸，戮你魂魄，永世不得轮回！”

商玉癫狂地喊道，突然，虚无倒卷，脚下传来一阵难以抵御的吸扯之力，他惨叫一声，身体向着无底深渊落去。

在被黑暗覆盖的前一刻，他如失了魂魄一样疯笑：“哈哈哈！都死了！我也逃不掉！都结束了吗？”

噩梦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亲人一次次被屠杀，不知持续了多久，商玉的心渐渐感到麻木，灭门的痛苦被他潜意识里埋葬，可从未减少......

“啊！”商玉手朝着空中一抓，整个人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他看了看自己残破的青袍，昏暗的藏经阁，散落在地的典籍，“梦终于醒了么。”

在梦中徘徊太久，以致他的精神依旧有些恍惚，商玉揉了揉眼，灭门当日倒下之前，他记得流了一地的血，可现在怎么丝毫血迹没有，连身上的衣袍都只剩破口？

商玉一愣，手里哪来的一块青黑印玺？

“会不会是这玩意把我的血吸走了？”青黑印玺上半部分，并未像一般印玺一样雕刻神兽，而是一本书卷，书卷上压着一座山峰，那模样商玉很熟悉，是药峰。

而印玺的四壁分别刻划了一个商玉看不明白的符号，似乎是符文，又似乎不是。而在印玺的中央，药峰的山顶，有一个小小的圆孔，他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个进入他头部的青色光点，直觉告诉他青色光点原本应该被放在这圆孔之中。

他翻过大印，底部是四个大字——圣丹鬼药。

能在门主临终前被托付，此印自然极为重要，可商玉成了孤家寡人，这大印如何使用他更没法了解。“唉，似乎得了个不能用的宝贝。”

商玉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只有等自己修为强大了，才有办法解开大印与光点的秘密吧。

更奇的是，这大印他没有办法收进储物袋中，只能贴身带着，他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袍后，才扫视了一圈这寂寞的藏经阁。

他常年修行，闭在洞府中不常出门，可此刻却感到深深的孤独。宗门一朝烟消云散，在梦境里经历这痛楚无数回的他，于现实中依旧止不住的心痛。

商玉流下泪来：“老楚，师兄师姐们，长老们，门主。弟子能于浩劫中幸存，唯有你们全力相护，商玉此生，定不辜负诸位期望，誓报灭门之仇。”

于梦境里承受无边痛楚的他，此刻已显得异常平静，尚未脱去稚气的脸上，浮现莫名的沧桑感，往日充满光芒的眼眸，变的灰暗迷惘。

藏经阁里有鬼药老祖的灵像，商玉引燃三根香，跪坐在蒲团上三拜九叩。

待得燃香烧尽，商玉才默然离开。

窗外的景象早已不是药峰，而是云海之上，看不到边际和方向，只知道藏经阁在高速移动商玉拿出罗盘，可却早已失效。

“这藏经阁是要去哪？”商玉现在明白，这座藏经阁绝对是一件品级极高的法宝，定然有防御与隐匿的功能，也难怪鬼药门如此放心，只派他一个凝气弟子去镇守，也难怪他无论如何攻击，都打不开大门，藏经阁自发地关门保护自身，他哪破的开？

可比灭门更糟糕的是，作为唯一幸存者的他，被困在藏经阁里，连去向都没有。

“真成云深不知处的仙人了。”商玉自嘲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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