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双生泪

那水冲刷着地面，抵到郝承恩的后脚跟。</p>

他停下来，看着血水从他脚下漫过。</p>

他好像正在淌过一条血色的河，而那河流里，隐隐约约还有人的肌肤。</p>

郝承恩盯着地上的痕迹，神情诡异，一动不动。</p>

安娴走上前去，踏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宫殿里分外清晰。</p>

一步，一步。郝承恩听着后边的脚步声渐渐靠近。</p>

“陛下怎么不走了？”安娴自后背将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p>

郝承恩感到左肩一沉，接着是阵阵寒意从手掌上透过布料传到他的皮肤，再窜到脚底。</p>

他斜着头看去，搭在他左肩上的那只手，满是血色，恍若从手腕处到指甲盖都染上了鲜红浓重的蔻丹。</p>

鲜艳得过分耀眼了。</p>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窜入他的鼻子。</p>

郝承恩面色有些发白。</p>

他原以为他已经适应了宫殿中的气味。</p>

“阿姐。”郝承恩面对着空气，笑了，不过这笑，与寻常不同，是下意识露出的不知所措而显得悻悻的笑容。</p>

“我想着，需不需要叫人来处理一下。”</p>

安娴松开了他的肩膀，抱胸思考了会儿，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能不能处理完现场。</p>

郝承恩只觉得等待安娴回答的过程无比漫长。</p>

“也行。”安娴回答。</p>

“陛下今日也累了吧，回去请陛下一定要好好休息，保重龙体。”</p>

他松了口气，露出了一抹稍微轻松些的笑意。</p>

“那是自然。”他回复，“阿姐必定也费了不少精力，也要好好休息才是。”</p>

身后的人笑了几声，笑声却与一般的女子不同，是有些压抑的、低沉的。</p>

郝承恩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p>

“去吧。”安娴说。</p>

郝承恩点了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脚并没有听从自己的使唤。</p>

他又用上力气，脚底板方才有点发颤地离开地板。</p>

他跨出门槛，消失在安娴的视线中。</p>

当宫女们看到自侧殿里走出来的人时，都惊呆了。</p>

她长发披肩，藕荷色的襦裙一片濡湿，上头全是斑斑红痕，低垂的双手血迹干涸，也有水珠顺着手指滴下，滴到地上，绽开一朵血色且张扬的花。</p>

而她的脸，却是愈加苍白冷漠，宛若冰雕。</p>

单看她的神情，圣洁如高山之上的雪莲。</p>

可她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上印出一个红色湿润的脚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