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见了吗（1）

刘清明嘶嘶地吸着凉气，近来胖了，裤子磨得紧，他禁不住打着尿颤。 </p>

饭桌上多喝了两杯酒，也许年纪大了，尿意来得猛，他在三楼转了几圈，越急越找不到地方，就把主意打到了四楼。 </p>

三楼的KTV在四楼还有两个大包厢，平常不会有人开，里面是有厕所的。 </p>

商场四楼被电影院占了大部分面积，几部热门的片子都开始放映，在外游走的人不多，于是比楼下要来得安静一些。 </p>

他夹着腿往前走，经过一条夹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光滑的皮肤与湿润的地面相连再慢慢被揭下来，细细的撕啦声被两边墙体反射，清晰地传进耳朵里。 </p>

刘清明回头张望了一眼，也没人。 </p>

“听岔了？”他嘀咕着，却不知一个泥泞的手印擦着脚后跟出现在地面上。 </p>

不知道谁把大包厢开了一间，里面鬼哭狼嚎地唱着歌，愣是听不出原调。 </p>

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推开右边的包厢门溜了进去。 </p>

包厢里黑漆漆，厕所更是。 </p>

他也不敢开灯，眯着眼努力对准，水柱倾泻，舒爽地叹了口气。 </p>

“刘哥……” </p>

忽然有人在耳边叫他，像一声叹息。 </p>

他惊到，猛得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就一面镜子，映着玻璃门外的微光，显出些冷意。 </p>

外面刚刚还是黑的。 </p>

他指头有些僵，匆匆忙忙也不管塞好，扯上拉链就往外走。 </p>

另一边耳朵擦着冷风响起那叹息一样的声音。 </p>

“刘哥。” </p>

包厢徒然阴森发冷，他不敢再回头看，目不斜视地一点点往外走。 </p>

包厢四面墙上的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弹跳着小商标，一点光线正对着中央的大沙发。 </p>

皮质的沙发在光下显出肌肤质地的光泽。 </p>

有个人坐在上面哭。 </p>

沙发背对着厕所，他只能看见一颗脑袋垂着，随着哭泣抖动。 </p>

刘清明站在厕所门口不敢迈步。 </p>

“好疼啊……好疼啊……” </p>

女人幽幽哭诉，声音悬在上空，轻飘飘地直往刘清明耳朵里钻。 </p>

这声音有些耳熟，可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p>

女人脑袋上方忽然亮起一豆红光。 </p>

刘清明脊背一紧。 </p>

那点红随着一声呼气往下落，落到沙发掩盖的地方，他听见女人呜咽了一声，哭声大了起来。 </p>

“我好疼啊……刘哥，刘哥……” </p>

“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他嘴唇哆嗦着，背贴着墙面慢慢往外走。 </p>

通往厕所的走道很短，沙发隔在门与他之间，他要出去势必要从女人面前经过。 </p>

他停在走道尽头，小声地对女人祈求着：“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放了我吧求你了……” </p>

女人不出声了，静静地坐在沙发里。 </p>

刘清明呆站了会儿，女人也不见动，他壮着胆子往外走，小心翼翼地落脚都静悄悄，就要走过沙发时，女人轻轻叫了声。 </p>

“刘哥……” </p>

他不敢回头看，憋着气继续走。 </p>

然而哭声乍然贴着耳边响起，他一激灵停在原地，却又半晌再没有声音了。刘清明忍不住往后瞄了一眼，沙发上空空荡荡，女人已经不在了。 </p>

他胸腔抽搐着吸进一口气，蹦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