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取耳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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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浮动的张疤子瞪圆怒眼盯着身体单薄瘦弱的袁五号，冷若冰霜般说道：“敢与我张疤子结仇，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屁股上拔毛，你死定了。”

若是赢老板不抬出岳公馆这个名号，也许他张疤子还会当场咽下这口恶气，可是他偏偏抬出的是岳公馆这个大号，这就激起了狠人张疤子不狠不活人的狠劲。

他敢当众对袁五号说出这样的狠话，看得出他背后有比他还狠的人撑腰，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张狂。

按理说，张疤子敢闹事，赢老板支个嘴，赌场打手乱拳将他打出去就是。

可是偏偏这张疤子不跟他闹，却直接与袁五号对上了。

由于袁五号来头不小，这张疤子背景恐怕也不差，所以才使得他赢老板反倒没了主意：这边劝得张疤子来，那边要得罪袁五号；那边劝得张疤子来，这边要得罪袁五号。

两边得罪不起的他只得自认倒霉，暗骂自己白混了这些年的江湖。

此前，因为拒绝袁五号谋差领薪，结果遭到馨月儿当众狠骂，赔了面子还得赔银子，现在又因为想把面子找回来，结果不但没能找回面子，反倒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越想越不是滋味的他，只得任由事态不受他控制地发展下去了。

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就是他作为东家，不管事情闹到何种程度，这责最终都得由他担。想到此处，他悔得连肺都要气炸了。

就在赢老板肚里五味杂陈、后悔叠生的时候，却听袁五号镇定若常地说道：“这事由我而起，你要想找麻烦，我担下了，不过有一点你得弄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

袁五号这样说，是在暗中告诉张疤子，这里是岳啸天的地盘，如果他识相，就趁早收场，否则他就会吃不完兜着走。

“就算是岳啸天的地盘又怎样？”

张疤子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架势，等于直接向袁五号挑明了一个事实：他今天来此，就是来挑事的。

袁五号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划下道来，我替我家先生接着就是了。”

直到这个时候，赢老板才看出袁五号年纪虽轻，但他说话办事，却有种君临天下、诸候止息的霸势。他在袁五号这个年龄，根本就不敢与张疤子这种狠人对抗。

袁五号敢与张疤子这等狠人硬撼，并不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而是他看出这张疤子就是来挑事的。

江湖有谚云：打狗看主人。

张疤子摆明态度不买岳啸天的账，说明他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背后的黑恶势力。在滨海，敢跟岳啸天叫板的，也只有袍哥会和漕帮。

龙虎门、袍哥会和漕帮进驻滨海后，彼此划界而治——龙虎门最先占据的是英法租界，但岳啸天当上英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后，法租界就被漕帮接管了，而开始没有抢到地盘的袍哥会，则以滨海外围为势力范围，也占稳了脚跟。

随着漕帮移住法租界，鞭长莫及滨滨老城区的辖制，袍哥会相机而行，乘势占据了滨海的老城区以及其他几个租界。

相比较而言，袍哥会所抢占的地盘，要比龙虎门和漕帮大得多。

这三个帮门虽然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暗底里的争斗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为迅速坐大，彼此打破招收门徒的限制，开始招收游民、地痞、流氓、瘪三、混混、土匪、强盗等为徒，同时与当地的流氓头子、军阀、政客勾结，大肆贩毒赌博，走私军火，开设青楼，抢劫窝脏，绑票勒索，与官商勾结强取豪夺，坏事干尽，恶事干绝。

龙虎门的岳啸天就不说了，袍哥会的钱家生和漕帮的万福海，能与岳啸天三分滨海黑道，可见他们的手段、智谋、杀伐、势力也不比岳啸天差。

自古猛兽不同林。

岳啸天、钱家生和万福海这三个黑道大亨，自然谁都不想看到谁坐大。所以他们一直都在暗中较力，都想灭了对方吃独食。

虽然袁五号不清楚这当中的实际情况，但他心中明白，岳啸天早就想灭掉这两个帮派了，只是一直都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而已。

现在对手露出了獠牙，那就先打断他的獠牙再说。

狠人张疤子也是这样想的。不过遗憾的是，他找错了对象。

别看袁五号年纪轻，单就打架斗狠和智计来说，就算他张疤子在袁五号肚里走一遭，也未必能刮到一点油水。

所以，袁五号步步紧逼的话，让他很快就露出了自己的来历。

“天下水道是一家，我张疤子今天此来，就是想借你尊口告诉岳啸天，从此水道吃黑，你们要想走货水道，先得问问我家主人答不答应。”

难怪张疤子今天敢在聚宝楼撒野，原来他果真代表的是势力益强盛的漕帮。

袁五号收起冷脸：“货走水陆，乃是自古定规，既然你今日把话挑明了，我也不妨让你带一句话回去——龙出海，虎下山，挡道者死，让道者生。”

话声未落，但见眼前闪过一道夹带着劲风的影子，接着但听张疤子嘶嚎一声，一大逢热红的鲜血，就溅到了眼前的空际中。

“我的耳朵！”

凄厉的嘶嚎声中，赢老板、赌客和做事的伙计，这才看清袁五号手里多了只血淋淋的耳朵。而他本人，却满面笑容地站在原地，似乎连动也没有动过。

“这只耳朵，我留着做个你带话挑事的见证，免得到时你闭口赖账。”袁五号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耳朵，“大家都看清楚了，今天不是我袁某人做事太绝，而是漕帮欺人太盛，万不得已之下，我才取下他一只耳朵以示惩戒。倘若我不这样做，不但龙虎门会责怪我遇强不敢出头，漕帮也会借机造谣生事，欺我龙虎门无人。”

这番话看似说得轻描淡写，实则把陡生事端的责任推到了张疤子和漕帮的头上。直到这时，赢老板才真正看出袁五号到底是个怎样的狠角色。

“算你狠！”丢了只耳朵的张疤子见袁五号比他还狠，不敢再生事端，只得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了。当他逃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来，龇牙咧嘴咆哮道，“小子，你敢告诉我你姓啥名谁么？”

“我叫袁五号，有种你尽管来找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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