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借道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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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女儿便装，如云顿觉身体轻灵，心情也大好，在山林间穿行竟比柴玮轩走得还快。行至一片林密处，她渐渐放慢脚步，一阵轻微的呼啸袭来，柴玮轩刚欲拔剑，却被她挡住。几支竹镖贴着鼻尖飞过，深深钉入树干。

如云并不躲闪，抱拳道：“故人墨如云前来拜会大王及公主，烦请通报。”

不多时，林间响起箫声，一名身着深蓝对襟短衣的苗家男子上前一鞠躬，引着二人走入密林。行了约一柱香功夫，眼前豁然开朗，音乐锣鼓喧闹声不绝于耳。开阔的空地上，聚满了男女老幼，人人盛装眉开眼笑，原来正值苗年，整个苗寨沉浸在一片喜庆中。

洒脱粗旷的小伙子们围在一起吹着芦笙芒筒，美丽的姑娘们头戴银花颈套银圈，踏着笙歌的节奏翩翩起舞。

斗牛场最是热闹，两头角刀眼圆的水牯牛以角相抵，牛角互相碰击，响声震耳欲聋，颇有些惊心动魄。早先斗败的牛被主人牵着，站在外圈，决战的双方牛主和亲友则围在场外，为其斗牛吆喝助威。圈内的两牛实力相当，以角顶角相持，筋骨崩得几乎要爆裂。

突然，一头牛以牛角猛烈撞击对方，另一头不敌，拔腿就跑。斗胜的牛野性大发，如下山猛虎般冲出围栏，撞倒挑飞数十人，苗寨武士试图围住疯牛，不断地绳套枪刺，可这些对发狠的蛮牛一点用也没有，反而更激怒了这畜生。它狂奔起来，撞翻挡在前面的武士，径直冲向人群。人群呼啦啦全部散开，只有一个姑娘像被吓傻了似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众人惊呼，眼看姑娘就要在牛角下香消玉殒。

惊呆的女子身着五彩衣裙，披挂着精美的银饰，这套美丽的装束注定将成为她陪葬的饰品。

苗王东甘惊得狂奔过来，被护卫紧紧拉住。眼看牛角就要抵到女子胸口，一名汉人装束的男子突然跃到苗女身旁，抓起她，左脚点住牛头，借势向疯牛身后纵跃。

一名苗寨小伙也跑了出来，朝牛头扔出套索，粗绳牢牢地套入牛颈，牛愤怒地用力前突，小伙粗壮的胳膊缠紧绳索，双腿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疯牛前奔不动，立时转头，又朝小伙冲来。

汉人男子放下苗女，紧追两步，左手抓住牛角侧身一跃，以驯马的姿势俯身飞上牛背。苗族小伙把绳索抛给男子，向前跑几步，双手用力伸出，牢牢握住了两只牛角，汉人男子也用力收紧粗绳，锁牢牛颈，牛的鼻翼呼哧喷着粗气，前蹄蹭得泥土飞溅。慢慢地，在两人的合力钳制下，疯牛似耗尽蛮力，终于平静下来。

苗王的武士跑过来牵住蛮牛，在众人英雄式的簇拥中，两人被带到苗王面前。

“保角，你很好，和你阿爹当年一样勇敢。你是我们苗寨的第一勇士，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武士。”唤作保角的少年身高八尺余，面膛黝黑，一身精健的肌骨，满脸腼腆。

“而你，我的朋友。”苗王转向汉人男子，“你勇敢地救下了我的女人，你是谁？”在斗牛场受惊的女子，此时正温顺地依偎在苗王身旁。

男子向苗王深深鞠躬：“在下大周人氏，姓柴名玮轩......”

“阿姐，你来了！”坐在苗王下首的一名靓丽少女突然兴奋地跳起来，望向人群。

众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柴玮轩，冷不防被少女惊了一下。

如云走上前，单膝跪下右手扶胸：“东甘大王，蚩朵公主，别来无恙。”

蚩朵走来扶起如云：“阿姐，你们汉人就是礼多，咱们是一家人嘛，你不要这样。”

苗王微笑道：“云阿妹来得正好，赶上苗年。蚩朵天天念叨你，这次可要多住几天。”

听到“多住几天”，柴玮轩急了，朝如云不住使眼色。

看到两人这幅模样，蚩朵恍然大悟似地拍手欢笑：“阿姐，他是你的情郎吗？对了，他姓柴，又是大周人，他一定就是你说的从小定了亲的情郎。你们站在一起可真美，他的功夫又好，和阿姐就是，就是......金童玉女。”

蚩朵想了半天，寻到一句汉族的说法，把众人逗笑了。如云只能苦笑，一直刻意不去想，以为会慢慢淡忘，冷不丁被蚩朵提起，心却是刀剜着一般痛。

苗王东甘笑着走下座，拍拍柴玮轩的肩，“我的兄弟，大周的勇士，你的女人是蚩朵的阿姐，你也是我东甘的兄弟，有你这样勇敢的兄弟，我很高兴。”

人群又沸腾了，为大王得到两个勇士而兴奋。

伴着夕阳西下，白天斗牛的场地上生起了堆堆篝火，寨里的男女老幼围在篝火前载歌载舞，饮酒欢庆。

苗寨的勇士都来向柴玮轩敬酒，柴玮轩则来者不拒，碗到见底，和众人爽朗地大笑，更是得到苗人的喜爱。

保角腼腆地走上前道：“大王，保角想给大王和勇士阿哥表演一套拳法。”

言毕，走向场地中间，摆开架势，虎虎打起一套“苗拳”。苗人是蚩尤的后代，此套拳法相传为蚩尤所创，拳架紧凑，攻击性强。只见保角强壮的身躯在篝火旁武动，气势刚烈，步法稳健。

武到精彩处，柴玮轩喝一声“好！”，随即跳入中间，与保角战到一处。从拳数上来说，两人都是刚猛沉稳的套路，柴玮轩内力深厚，保角劲道无穷，颇有些棋逢对手的味道，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四周围满了人群，喝彩之声不断。

只见两人拳击左右，腿劈上下，保角一把扣住柴玮轩手腕，似在发力，却被柴玮轩震开。

如云看得有些焦急，“苗拳”是苗人奉若神明的祖传功夫，若不敌汉人的拳脚，会不会令他们不悦？正寻思间，忽见柴玮轩脚下一虚，似不胜酒力，被保角抓住空挡，一阵扫腿飞拳，柴玮轩应招倒地，人群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喝彩。

苗王大笑着亲自过来扶起柴玮轩，“哈哈哈，兄弟，保角是个蛮人，别理他。走，喝酒去。”

柴玮轩半醉中搭着苗王的肩：“东甘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咱们到里面说话。”

周朝大军源源不断地秘密穿过苗寨，在苗人向导的带领下，比预计更神速地出现在楚国国都江陵城下。

楚国君高哲是一个常常在大国间取巧捡好处之人，此次本想乘大周新君未稳捞上一把，没料到高辉这小子竟杀了大周八万士卒，令周皇震怒。全国冬粮被烧不说，现在大周十万大军把江陵围得水泄不通，周使者号称若不开城投降，两个时辰内，军队便要开始攻城。

高哲在大殿上把高辉骂了千遍，君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司徒赵丰出列奏道：“陛下，臣有一退敌之计。此时天色尚明，待半个时辰天黑尽后，我们派出身手矫健的武士，躲过周人，星夜急报高将军。我们这里拖住大周议和，待高将军回援，便可对周军呈夹击之势，困局自解矣。”

高哲愁眉苦脸道：“也只好依爱卿之计。若高辉回援不及，周军势大，我君臣也只能开城投降了。”

月上树梢，江陵城下几条黑影悄悄疾驰而出，柴玮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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