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被拉下水
“都游这么远了,难怪她会那么坦然受死。”她们悻悻然说道。
“出林子,快追!”
……
干瘦少女上了岸,穿上鞋袜,溜到岸边停着一个粗制杨木马车那里,快手搬块大石朝那打瞌睡的脖颈捶下去,然后在马车上换上赶车小厮的男人衣服。
轻轻掀开车帘坐了进去,她邹着鼻子很长时间才习惯那衣服上的臭男人味道。
没办法!她衣服湿淋淋的,再不换身干衣服非得冻死不可。谁让这赶车的狗东西总在她上街时候取笑她,也还曾对她投以猥亵目光。
乐城的夏日,白日里能热死人,早晚却冷飕飕地非得裹上厚实的外裳不可。
在马车里戴上帽子,她裹了一件皮袄很自在地走在闹市川流不息的灯光下,看着就是一般粗使的小厮模样。
沿着河岸长堤,再走小半个时辰就到那处二十四个时辰灯火不灭的地方了,那里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
就这样,走着走着河堤旁的空地上还刮起可怕的龙卷风了。
干瘦少女跑着跑着感觉到怀里那个碧绿荷包里怎么就“突突突”地有异物滚动呢,她也没有多在意就往她栖身的地方狂奔着。
她每次离开那里走出来街市就总是以这副动静回去,现在,她得到的东西似乎和往常不一样。
品香阁前方一里路比乐城的任何街道都要气派,大青石铺的平整干净,路面开阔,摊贩小店铺沿街两边一字排开。
品香阁坐落在半山环绕之处,那里曾经是前东莒国王妃的别院,占地五十亩,斗拱卷檐上名工匠出手的凤凰雀替历久不退色。南方小国进贡的珍稀果木如今还有专人养护,两丈高的院墙,大门上橙黄的宫灯下照见守门人猥琐的嘴脸与这华丽气派很不协调。
这守门的猥琐男人从小门内迈出半步,斜眼瞟着干瘦少女呵斥道:“哪儿去了?啧啧!还他妈从哪儿弄来一套男人的衣裳,快说!”
归十二这龟奴头子每每看见一回就让她恶心一回,少女营养不良的脸庞是不会引起他的某些企图心的,这点彼此都知道。
“恩,这是卖柴禾的银子,给您!”少女粗嘎声说着早就准备好了几两碎银子在手心立刻递了上去。
猥琐男人身在销金窝里从来不缺钱,可也从来不拒绝这小碎银子,抖出袖子理所当然反手接了去。
“乖!记得回去小灶房把柴禾备好,香字楼二十二房的雪梅姑娘吩咐你为她明儿中午炖些补肝的汤水,药材随时可从归三总管的药库里领取,可你别忘了从雪梅的丫头手里领取药钱啊。”
“晓得啦!”少女粗嘎声应声而去。
都回来品香阁了,给她荷包的人所说的她家公子真的会在水榭吗?
品香阁进了大门一路右拐,华丽精巧的穿廊连接水榭,那水榭与流金河堤仅仅一墙之隔,自然这里也是品香阁整个园子的外围。
这里的矮房是安置姑娘们所需用日杂物品的,相对的莺声燕语也不甚听得见,走过栈桥,经过看管胭脂的小屋她假装没有看见急匆匆就过去了。
她的小灶房背靠奢华前院蜿蜒出来的亭廊水榭,原来的一道瓶形小门被封上了,进出必须从大门右侧绕过来。
这小屋原是王妃内院贴身嬷嬷使用的熬汤做点心的,品香阁成了青楼之后也被利用成专门给姑娘们进补的小灶,这在少女之前就有人用了,里面储藏蔬果也藏腊肉而她就住在里面。
少女仰头望一眼内墙楼宇中,那里永远都有完美琴瑟声声。
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品字楼内身价矜贵的姑娘走演排场的时候了,于她而言即是最不受人打扰的清静时候。
把干柴收取进灶房,就着门前石头砌出来的水池洗衣,那套男人衣服她必要时候还是要用的,她身着雪白的里衣,两手在水里搓洗着。
这时,她腰带紧贴腹部的地方忽感温热,还是那“突突突”的动作像有个动物爬在她肚子上。
对了,那个碧绿的荷包她还没有打开看看呢。
于是她擦干双手掏出这荷包,碧绿荷包是上好的双线织锦面。
就在这宁静的一刻,风声骤然大作,把内墙的合欢树枝‘吧拉拉’折断,雷电声咆哮。
乐城本来就干旱,比起血腥的杀戮,这样的雷电大风天谁都不会在乎的。
少女眼望着白森森的光芒直接透出荷包外,她慌忙用衣袖捂住这荷包。
可这束光芒直接投到树梢去了,虽然有雷电做掩护,可是内墙那边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她急得整个身子都扑在地上才把这束光芒连同荷包一起压住了。
随着风声,两个疾速蒙面身影从墙外掠进来,一看水榭尽头这里的少女立刻飞身过来。
“可找到你了!把你的荷包拿来!”
那妙巧女子拼死也要护着的物件一定很贵重,怎么着她也该看一眼吧。
要不是今晚为了些银子,她才不想要这绿锦荷包呢,她打算翻身把这荷包还给对方,毕竟她的命比这重要。
抖了抖袖子那荷包已经松开束口,里面的硬物顺着她手指尖以闪点般的速度经过手腕骨,竟然牢牢套住右手肘上方不动了。
感觉是个手镯,她即可将空荷包抛给那两人,但他们并没有接住。
一股暖流通过手肘依附在她全身,石座里的灯烛瞬间熄灭,一团水雾挡住了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