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范朱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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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朱搵称范校理兄长却也不错，范校理曾名为朱说，因其父范墉早逝，其母为范墉继室，不为范家所容，其母便带其改嫁朱文书，做了朱文书的续弦。”张五拱了拱手，对着赵良继续解释起范仲淹与朱家的关系。

“据我所知，范希文极孝，为母守丧毅然辞官，自他及第，做了广德军司理参军以后，便把自己的母亲请去与自己同住，这又是何故？”赵良不解的问道。

“这……哎，说到底，其实朱家对范校理的母亲还是极好的，但是对他却是极恶，希文公从小便受朱家人的排挤，怕他一个外籍之人继承家业，分配家产，故意让他去醴泉寺住，才有了希文公划粥断齑一事。”

“划粥断齑？嗯？有意思，具体给我说说怎么个划粥断齑法？”赵良听着来了兴趣，插嘴说道。

“大人少待。说起来这希文公却也是个苦命的人呐，从小打理的生活极其艰苦，每天只煮一碗稠粥，凉了以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用醋汁拌几根腌菜佐餐，吃完继续读书。如此日以继日，吃了苦中苦，方才越了龙门，东华门唱名！”张五带着敬意的拱手对着天拜了拜。

“那这么说，朱家如此虐待范希文，这范希文其实与这朱家的关系一点儿也不好，是吧？”赵良抓住了张五话里的未言之意。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张五赞同了赵良的话，却又有了转折：“不过，希文公母亲谢氏临终前曾逼希文公发过誓，让希文公终生不得报复朱门一族，必要时甚至得庇护朱氏，如此，才同意希文公认祖归宗，重新改回姓范。”

“原来还有这番典故，难怪这朱家人要扯着范希文的虎皮做大旗。”赵良恍然大悟。

“其实希文公改回原姓也是情有可原，一则，这朱氏一族却是对希文公不好，年少时的经历确实是在希文公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二来，吴县范家乃名门之后，其祖上是唐朝有赫赫大名的贤相，礼部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范履冰。”张五继续解释道。

赵良瞥了张五一眼，说道：“张队正倒是博文广知，什么都挺清楚的。”

张五尴尬的一笑，说道：“说来这些都是曾经李县丞宴请宾客时，醉酒一时不查误言，下官方才知道这些秘辛。”

赵良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张五的尴尬，起身说道：“罢了，今日辛苦张队正了，本官与夫人也吃好了，明日巳时来对门的客栈接本官吧，本官与你一道去县衙。”

张五称是，然后便与赵良、小檀道别离去。

待张五离去，赵良便与小檀一道去了客栈，开了间客房住下。

两人安置好以后，小檀给赵良泡了一壶清茶，轻轻的靠在赵良的肩旁，说道：“郎君，既然有希文公庇佑朱家，今日一事还是就此作罢吧，何况这朱文书也是郎君手下的吏员同僚，郎君新上任，还是先与同僚搞好关心为上。”

“檀儿莫要担心，休要说是一个小小的胥吏的儿子，背后也不过是个范仲淹，就算是天王老子，当着我的面轻薄你，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赵良握住小檀的手，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况且听这张五所说，这李县丞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醉酒‘误言’，又让其子与朱文翰之子相交如此之密，这些都是值得思量的，如果张五没有说谎的话，那便可说明一个问题，这朱家确实已经膨胀到了与官府分庭抗礼的地步了。”

“啊！”小檀惊叫了一声，又担心的对赵良说：“那都到了这般地步了，不如暂且先退一步吧，郎君还是先站稳脚跟再说。”

“檀儿，我且问你。”赵良扶正了小檀，认真的看着小檀说道：“范仲淹自改回原姓以后，是不是自己取了个表字叫希文。”

“是啊。”小檀呆呆的答道。

“那这谢氏是配与谁续弦的？”赵良循循善诱道。

“啊？郎君不是说了吗？县内的文书朱文书朱文翰啊。为何要问小檀这个问题？”小檀有些不解，问道。

“是啊，这范仲淹，字希文，这朱文书，名叫朱文翰，这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见过有会取个表字将自己的父亲的名字加进去的？这难道不犯忌讳么？”赵良淡淡一笑，反问道。

“啊？是哦，但这是为什么呢？”小檀还是不懂，依然呆呆的问。

赵良见小檀如此可爱，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重重的啄了一口，看着小檀的脸色变红，方才笑了笑说道：“那是不是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范希文对其养父的怨念相当之深，试问，谁愿意让别人叫自己的时候将自己至亲的名字时时刻刻的念着，这难道不是对自己的至亲的一种亵渎么？”

“但是听闻这范希文平素清廉刚直又极重信意，既是在母亲面前起誓，想来也会尽力回护朱家。”小檀继续担忧的说道。

“你都已经说了这范仲淹平素清廉刚直，那也应该知道，倘若是这朱家当真有不法之事被我查出来了，那范仲淹必然不会徇私枉法的。更何况看今日这朱搵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想必平日里恶霸乡里的事做了不少，只要仔细查一查，必然会发现不少端倪的。”赵良自信的说道。

小檀见赵良如此有底气，也放宽了心，对着赵良点点头说道：“郎君只管放手去做，小檀永远都相信你。”

“好了，不说了，如今依然入夜了，更深露珠，夫人不妨与我早些歇息吧。”赵良嘿嘿一笑，抱着小檀说道。

“嗯。”小檀红着脸，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旋即抬头对赵良说道：“郎君可是许诺过，要待郎君年满十六，才能与小檀行、行、行那周礼之事……”说着说着，脸越来越红，声若蚊吟，又把头埋到了赵良的怀里。

“放心吧，纵然是白日里那朱搵说了那般的话，我岂是那般不晓事理之人？睡吧。”赵良轻轻捧起装鸵鸟的小檀的小脑袋，笑着对她说道。

小檀见赵良如此，也是抿嘴一笑，对着赵良点了点头，转身灭了灯，两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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