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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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颤巍巍被袁术搀扶过来的袁逢手脚有些哆嗦，走到曹操面前，摒退颜良和想扑上来的袁绍后，老腰一弯，忽然单膝伏地，拱手拜道：“烦请曹将军看在老朽面子上，切勿将今日之事告知陛下。”

言辞之恳切，话语之苍凉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有感触，本来就义愤填膺的士孙瑞此刻干脆以袖遮面，老泪纵横。

“袁公，切莫如此啊，门生们都在看着呢，怎能向阉宦之后折节而拜！”

袁逢没有答话，依然屈膝跪在地上，只有匍压在地的膝盖微微颤抖。这一拜，竟味着他彻底舍弃脸面，将晚节弃之如履，留下身后无数污名。

“阿父，快快起来，怎可如此作践自己？本初之事明日自会交给三公和审。”

率先反应过来的袁术挤开想上前的袁绍，慌忙前去搀扶自家老爹，他心里这下可乐开了花，经此变故，袁家族长的人选势必会重新开始竞争。

身后跟来的袁绍听到袁术夹枪带棒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尴尬地也想去扶袁逢：“孩儿有罪！让阿父受此大辱！”

看着面前这幅“兄友弟恭”的情景，曹操嘴角掠过一丝得意，却忙俯身将袁逢扶住，佯装惶恐道：“袁公快快起来吧，曹操一介晚辈怎可受此大礼，本初和我情同手足，我自会提掖美言的。”

众太学生还沉浸在方才那匪夷所思的场景中，半晌才反应过来，几个领头的经学博士跨上数尺台阶便扶起了袁逢。

既然达到了自己的预想目标，也没有继续装的必要了，所以袁逢象征性的拒绝几句后，还是被士孙瑞搀扶起身。

“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快重新把枷锁给袁绍带上，曹洪啊，下次记得换个品相好点的枷锁，这次怎么突然就脱落了？”

曹操一语喝醒众部属，不易察觉的朝曹洪递个眼色，两个同族年纪相仿再加上共同处事多年，曹洪顿时心领神会，驱散走几个不顺眼的太学生后，重新把枷锁套在了袁绍头上。

“曹将军心意老朽已知，令翁太尉之职倘若有人再敢非议，太学诸生皆为后援。”

看到曹洪动作，袁逢松口气，随后拱手称赞，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诚，至于事后是否真的会呼吁门生支持曹嵩，那就尚未可知了。

摆了摆手曹操同样虚以委蛇：“太公言重了，阿父太尉之职还仰袁门故吏照顾，若无其他事情，某先行告退。”

曹操这番话也不是平白无故，之前因为他老爹曹嵩花钱顶替了崔烈的职位，而崔烈是袁家的棋子，眼看自己安排的人被冒然更换，袁家没少给他爹使绊子

比如说，曹嵩下车伊始，手下的官吏就集体请沐假，搞得政事案牍堆成一团，挺大一个太尉连个可供调遣的刀笔吏都稀缺，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现在卖袁逢一个面子，既能解决老爹的窘迫又可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何乐而不为？

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蹇秀闻言，心中一沉，按照他和陈宫的规划，袁绍解开了枷锁的束缚，倘若想不被腰斩的话，就只有和刘宏鱼死网破的局面。

可他完全没有料到袁逢能这么有魄力，好歹也是峨冠博带，名扬四海的鸿儒老臣，怎么连这点骨气都没有，说下跪就下跪，你之前“薰莸不同器”的高风亮节呢？

看着场上抢着戴枷锁的袁绍，蹇秀剑眉暗凝，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机。要想彻底让袁家倒戈相向，袁绍必须要被判死罪，而且必须是刘宏亲自下的命令。

蹇秀这边心思急转，思索着怎样将袁家拉下水的方案。

场上两个各怀心思的老狐狸却相视一笑，甚至曹操还贴心的搀扶起袁逢，反倒苦了旁边干着急的袁术和淳于琼。

他们两个，一个害怕袁绍安然无恙被释放出来，另一个则惊惧曹操向刘宏揭露自己今天率兵堵困的事迹。

由其是头脑逐渐清醒的淳于琼反应过来后，更是愁肠百节。

干脆苦丧着脸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开口哀求道：“孟德，为兄这不是醉酒误事吗，希望看在往日情分……”

提到往日情分，淳于琼内心早就把曹操骂了个狗血喷头，想当初曹操每次跑到青庐里抢人家新娘，挨打的都是他和袁绍，不过这些私下的心思，此时淳于琼当然不可能跟曹操实话实说。

“噢！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将军是因为杯中之物才意乱神迷，这般看来，倒是曹某有些短视了。”曹操拍拍淳于琼脸颊自嘲道。

不过曹操话锋还是一转：“既然如此，某就既往不咎，你自己去跟君上解释，就说是某临时抽调你来搜查陈宫。”

淳于琼喜出望外，刚准备弯腰答谢，却见曹操俯在自己耳旁，轻声嘟囔了句：“真想活命的话，记得把虎符交给君上，然后辞官归隐，领些俸禄之安心回老家躬耕田地吧！”

随即，也不等淳于琼开口，曹操爽朗一笑：“既然是场误会，那么诸位臣公可以开道放某离开了吧？毕竟君上耐心可是不足！”

听到这话，众多袁家故吏和门生纷纷对视了几眼，脚下却没有动作，直到袁逢挥手示意众人退散后，才讪讪离开。

“曹操你徇私……”

袁术刚想开口质问曹操，结果突然意识到老爹袁逢还在面前，赶忙低下头噤声缄默起来。

猛然被人叫住，曹操笑而不语，捊了捊胡须眯起眼睛道：“袁术，尔一介愚夫独贼，某耻于相识也！”

说完完全不屑于去看袁术阴沉似水的表情，自己大步流星率领士卒走了。

淳于琼擦拭额间冷汗，看向曹操的眼神忌惮不已。这个往日自己压根瞧不上的家伙令他悚然一惊。

谦意的朝袁逢赔了个礼后，他也急匆匆统军回西园去了，曹操的话点醒了他，现在京城里局势模糊，暂时激流勇退也未尝不可。

事情落幕，士孙瑞搀扶起袁逢，转身吩咐那些太学生重新苦修研学后，便满脸忧虑踏进袁府议事商谈。

考虑到人群开始散去，再呆下去有暴露的风险，蹇秀轻微朝陈宫叹气道：“既然曹操袁逢想要隐瞒消息，那些士卒和太学生定然会守口如瓶，看来只能靠那些行事仗义的游侠散播消息了！”

想到三人成虎的游侠组织，蹇秀嘴角抽搐，满脸的不怀好意。

脸上玩味的表情让旁边看戏的陈宫暗自为袁绍默默祈祷了几秒：“用不用通知杨鼎，让他和手下游侠提前做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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