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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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雨涵的叔父得知消息后大为光火，曹雨涵立下的战功威震天下，各方诸侯莫敢仰视，自己的地位很可能不保。他手下的谋士都纷纷建议趁现在曹雨涵在广都城根基不稳，立即率军渡江，将其扼杀于摇篮。

这下轮到曹雨涵的叔父犹豫了，毕竟叔侄一场，真要刀剑相向，不仅不一定能取得胜利，就算胜利，恐怕也要为天下人所耻笑，到时候他苦心积攒的声望名誉就完全毁掉了。

既然曹雨涵的叔父能想到，曹雨涵自然也能想到。此刻曹雨涵的处境并不比他叔父好，他虽然入主广都城，收揽各方人才，但城中局势非常不稳定，很多旧势力表面臣服，一旦与其叔父开战，很可能会背叛。可迎接其叔父进城，放弃当下的赫赫战功，他也不甘心。

很明显，在这半年的军旅生涯，他一直受制于人，没有和他叔父对抗的资本，尤其是这次攻城，若不是陈啸天智谋无双，他已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第一次有了抗衡他叔父的力量，他已经不甘于做曾经那个偏安一隅，手无实权的小小侯爷，他要与他的叔父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在这场权利的游戏里，他第一次有了胜利的希望。因此等到城中情况稍微安定，他并没有举办任何庆功活动而是召集紧急军事会议，希望手下的谋士，尤其是陈啸天能为他出谋划策。

一位姓朱的谋士斩钉截铁地说道：“如今主公费尽千辛万苦才取广都城，岂能为他们做嫁衣？更何况现在已经是针锋相对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主公绝不可犹豫啊！”

这位谋士是从最初就跟着曹雨涵进入军营的亲信，也参与了许多谋划，深得曹雨涵的信任。

陈啸天心如明镜，知道他在会上说出此话绝不是他对曹雨涵很了解，而是因为这完全就是曹雨涵在私下的授意。不过陈啸天算无遗策，

早已猜到曹雨涵在面对似乎唾手可得的无上权力时可能会失去初心。

只是可惜当年那个笑容满面，谈吐儒雅不凡，下棋堂堂正正的俊俏侯爷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地图，缓缓说道：“虽然你如今兵多将广，又有地势之优，但毕竟一直跟随你的叔父，如果现在反叛只可能名声大减。”

朱谋士刻意讥讽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要保什么名节？”“陈先生有何良策？”曹雨涵示意朱谋士别再说话，故作坦然地问道。

陈啸天严肃地说道：“将军，还记得当初告诉过你赢棋的道理吗？”

“哦？”曹雨涵皱眉。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下什么棋啊？”旁人讥讽。

陈啸天不做理会，直勾勾地对着曹雨涵说道：“要想赢棋就是要算得别人多，比别人远。在这权利场上也是一样。宋林无谋，只算到你无力渡江，便以投降诱你上当，所以他已经死了。你叔父计高，派你攻打广都城，不过是想借敌人之手除掉你，当然如果你能取胜，他是你叔父，也能贪取你的胜利成果。”

曹雨涵疑惑地问道：“难道就给他不成?”

陈啸天眯眼看了看略微有些失态的曹雨涵，说道：“权利场上，死生之局，一步三算，我既然算到，自然也有应对之法。你给你叔父送一封信，说你无法掌控广都形势，其他诸侯三日即到。你叔父肯定会立即启程，他兵马甚多，短时间不可能同时渡江。到时候他只会带部分亲信渡江，我料定这几日有雨，你只需命人连夜凿开河道，只待他渡江来一手祸水东引。”

曹雨涵连连点头，拍手道：“此计甚妙！”

那一天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曹雨涵亲自带人在河岸看着他叔父的船一艘又一艘的覆灭，他叔父在手下人的保护下勉强渡河。“你和你爹一样。”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无力地说道。

曹雨涵一言不发，冷冷看着面前的叔父，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坐在诸侯中央，谈笑风生间就要谋取天下的主公，他只是一个白发渐染的老人，由于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他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谋士在一旁说道：“主公不可有妇人之仁啊！”见曹雨涵不表态，用眼神示意一名提刀军士上去。曹雨涵伸手将刀夺下，“主公！”朱谋士生怕曹雨涵反悔，留下对方性命，作为一个手下，他当然希望他的主公能够乘龙之上，那他作为扶龙之臣亦可鸡犬升天。

“我来！”曹雨涵知道今日他的叔父必须死。他慢慢地走到老人的面前，手起刀落，四溅的鲜血染红了剑刃，也染红了曹雨涵的脸。

谁也不知道作为一个书生儒将，他第一次杀人，杀得还是他自己的叔父，他心里面会不会有和李云霄三人当时一样的愧疚和悲伤。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后来人只知道曹公在雨中强行渡河不幸遇难，曹雨涵收编他的手下兵马，统领全军，向着京城进发。唯有野史中记录了某些不知是真是假的‘逸闻趣事’，成为后世人的饭后谈资。

李云霄，陈啸天，罗风三人在那一天庆功宴上选择了不辞而别。用陈啸天的话说：“如果今日不走，日后恐怕很难与曹雨涵谈笑而别。”李云霄和罗风也深以为然。

曹雨涵在忙完所有事后，发现三人不知踪影，他的醉意立即醒了一半，连忙让人去找。“就三个人而已，主公何必大动干戈。”有谋士抱怨道。“你懂什么，赶紧去找！”曹雨涵大喝，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如此动怒，其他想要劝谏的人都合时宜地闭上了嘴。

又忙活了一晚上，曹雨涵才从城中守卫的口中得知三人向北而去。北方是梁国，他这才想起三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出使梁国。

“若让梁国得到三人，我大越再无与之抗衡的机会”他立即派人快马加鞭，一定要追上三人。只是李云霄三人离开的太久，而且骑的都是快马，最终追击的士兵只在询问郊外杏花村村童三人去向时，得到小孩子手里的一封信。

“曹将军，你厚待我三人的恩情，我等终生不忘。只是如今大局已定，我们还要完成未尽的使命，恕不能当面告辞。我知道不日之后，将军就会入主京城，成为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只是这场战争中勾心斗角的事做起来太累了，死的人也太多了，还望将军能不忘初心，少做杀伐之事，以修不世之德。”

信是陈啸天写的，他知道曹雨涵会来追，所以在路中预留了这封信。曹雨涵将信读了三遍，揉作一团扔进了火堆里，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这三人能算尽天下事，绝非凡人，实乃天上的神仙啊！我能与这三人共事半载，已经是前世之福，如今缘尽福浅，不可强求。”

后来曹雨涵入京除掉了所有的外戚权臣，扶持新的小皇帝上位，而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新朝的丞相，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京城这个名利场，很多事由不得人，曹雨涵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是做了一些残忍之事，但他凭借自己的地位让数学盛行一时，足以青史留名。

只是历史没能记住的是小碧姑娘随江南侯府其他女眷，仆人一道入京，却再也找不见那个高大宽厚的肩膀了。有些人不遇终生误，一遇误终生，像小碧这样的丫鬟在那个年代本就只是器物而非可以被明媒正娶的女子，偶有的少女心动，也随着那人的离开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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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