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是怀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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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天建自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蓝旗。

蓝旗县首富卜天建自杀了！

钻石王老五卜天建自杀了！！

混世小魔王卜天建自杀了！！！

传播着，热议着，惊诧着，感叹着。有人放起鞭炮，不是公开放，点着了扔到街上就跑。

110接到一个电话，自称叫丛怀宾，声称是他杀了卜天建。一查，丛怀宾确有其人，是卜天建的情敌，大概恨透了卜天建，恨得想亲手杀了他。幸灾乐祸到如此程度可以理解，但也不能乱打110报警电话呀！批评教育一下吧，一打，这小子又不敢接了。再查，这个丛怀宾还是个失踪者。

事情始于当天上午9时10分，蓝旗110报警中心，接到报警电话。“快过来，我们这里董事长可能自杀了。”“我们这里是哪里？”“啊，是天建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可能自杀是怎么回事？人死了吗？还是正要自杀？你慢点说。”“是卜天建他人已经死了，我们估计是自杀。你们快派人来吧。”费强和于良等人立即出现场，在路上，于良也收到了程薇打过来的电话；“快过来，卜天建死在办公室了。”

在天建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卜天建扑倒在老板台后的地板上，老板椅也翻倒在他身旁。看样子，他死前做过激烈的挣扎。置于他死地的是一个白色合金圈，紧紧地箍在他的脖子上，勒出了一圈的血痕，金属圈内围有一排小齿，像手铐一样能越动越紧，卜天建就是被这东西窒息而死的。

合金圈上只有卜天建自己的手印，因为合金圈很光滑，上面的指纹也很清晰，可以证实是他自己套上去的。办公室里留下了大量杂乱的脚印，除了卜天建的，其余都是集团的一干人。这些人一起用力硬是把反锁的董事长办公室门撞开，然后从老板台的两侧涌向死者，胆子大的还用手凑近卜天建的鼻子，看还有没有鼻息，还有的摸了卜天建的脉搏，他的确死了。柳婷摸着卜天建的头嚎啕大哭，被两个女员工扶到她的办公室。

程薇是最早知道信息的。她说：“当天上午9时，公司要在三楼召开全体会议，落实新的岗位责任。会议很重要，起初卜天建不想参加，他说任由柳婷安排布置，但柳婷不同意，说这么大的事情董事长不去怎么行。卜天建最后还是答应参加了。”程薇在楼上布置完会场，又整理了要下发的材料，放在主席台上。准备就绪后，人也坐齐了，她下楼去请董事长卜天建和总经理助理柳婷入会。刚一出门，程薇就接到一个电话，是祖梦打来的，祖梦的口气很焦急，她说：“程秘书，可能出事了，卜天建的办公室，你快去看看。”程薇虽然对祖梦给她打电话以及这个电话的内容吃惊，但听祖梦的口气不敢不重视，小跑着跑到走廊的楼梯口，快步下了楼。他敲卜天建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声音，再敲，还是没有声音，她就改成了擂门，又快又急。结果，惊动了旁边总经理助理柳婷，柳婷从办公室里探出头，问程薇怎么了，程薇知道柳婷和祖梦之间有过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祖梦来电话，说董事长办公室可能出事了。柳婷显出吃惊的神色，过来也敲门，敲了几下改成擂，又用脚踢，里面仍没有声音。楼上的职工就有循声下来的，跑在前面的是小范，柳婷拉过小范指着门说，叫他们都过来，一起使劲撞。大家一起用力，只几下，门就被撞开了。

程薇看过卜天建的情况，起身绕着老板台，想出门外给于良打个电话，虽然她已听到小范因紧张嗑嗑拌拌地报警，她还下意识地想给于良打一个。在走过老板台侧面时，她看见老板台上的电脑显示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老板椅方向，而是九十度地横过来，对着窗户。她在屏幕上看见了一个人的脸，那是祖梦，她正焦急地向她做呼喊状，声音也从电脑的扬声器里发出来；“程秘书，程秘书！”程薇止住脚步，面对显示屏，她发现显示屏上方还有一个摄像头，看来，祖梦是从视频里知道这里发生了状况。“程秘书，快告诉我，他怎么样？是真的自杀死了吗？”程薇说：“他死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祖梦说：“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吗？”说完用双手捧着脸，不知她什么表情。程薇出了办公室，给于良打电话。

费强和于良在卜天建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我的遗嘱

将我的财产平均分成三份，一份给祖梦，一份给柳婷，一份给小金丝雀。

是卜天建的亲笔，死前写的。费强和于良在视频上还询问了祖梦，祖梦说，卜天建要自杀给我看，我去蓝旗，帮助你们调查。费强说好吧。于是，他们继续对现场进行勘察，祖梦在12个小时后，也来到蓝旗。

祖梦讲述了和卜天建网上视频的情况。8：30，她和卜天建开始视频，最近他们每天都要网聊2个小时左右，到中午吃饭前结束。大概连续有七八天了。卜天建后悔和柳婷谈朋友，说柳婷越来越跋扈，他想和祖梦重归于好。祖梦说自己也犹豫着，有时想跟他，有时又很怕他，让卜天建很心焦。今天，他俩又谈起了这个话题，卜天建说，如果祖梦不和他恢复关系，他就死给她看，说完就把那个亮圈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还写了份遗书，他说把他的财产平均分成三份，一份给她，一份给柳婷，一份给小金丝雀。祖梦还说，她不知道小金丝雀是谁，但她估计也是和卜天建有情感瓜葛的人。

写完遗嘱，他还把那张纸在视频上让祖梦看。祖梦说，我也没当真，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就戴上了那个圈子，那东西就把他的脖子勒住了，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在闹着玩，在那儿表演呢！接着，卜天建把显示屏旋转了角度，他后来的情况就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他办公室的窗户。这期间，祖梦也没当回事，以为他还在继续表演。既然看不见什么，祖梦就起身倒了杯水，又回到座位前慢慢地喝。可是，一会儿就听到很大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像是什么东西翻倒了，还能听到卜天建的叫声，叫了几声，就没了动静，祖梦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就给天建集团的秘书程薇打了电话。

综合上述情况，警方很快就认定卜天建是自杀，自杀原因是陷入感情纠葛，产生厌世情绪。

——谁会想到，卜天建这样的人会厌世，真是让人无法理解。莫非上次坠崖，他精神上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卜天建的确是自杀了。

柳婷在卜天建的尸体拉走后，立即要了公司的车赶回家。

柳婷家的房子已接完，明天要上盖，正往房梁上栓鞭炮呢。柳婷粗略地问了一下情况，就把柳婷妈拉到一旁，问，我给你的那要命的东西呢？柳婷妈说，你跟我来。俩人从工地走到后趟房的李牌九家，柳婷妈从西屋一只大皮包里拿出那个圆柱形茶叶桶，从里面掏出带着长带子的紫壳u盘。

柳婷把u盘拿到手里说，妈你到外面去看着，别让人进来。柳婷妈一出门，柳婷操起屋角的一把斧头，狠命地把那u盘砸了个稀巴烂，又扔进正烧着火的灶坑里。她做完这些，深深地缓了口气。柳婷妈有些不放心地回来看她，她倒安慰起妈妈来，这回咱有好日子过了，你那房子盖好后，我送你成套的家具电器。柳婷妈说，不用你了，你贡献够大的了，再说，家具也都订好了。柳婷撇撇嘴说，肯定是大棚市场里的破玩意儿，退掉！

回到公司，柳婷才开始着力想一个问题：要不要再痛哭一场？不哭吧，别人会怎么看？没有卜天建，哪来的柳助理？以后跟这种没情商的人怎么混！可要是哭，确实缺少泪动力。柳婷想，哭还是要哭的，一条生命毕竟结束了。卜天建那么恨自己拿自己没办法，还是给自己留下了大笔的遗产，尽管是三分之一，那数字也是巨大的，尽管还给了祖梦三分之一，但在他心目中，自己能和祖梦并列也算难得了——这恐怕也是神经错乱的结果，神经不错乱，谁会这样去自杀？！

于是柳婷就哭了。她使劲擦着眼睛，希望能红肿起来，柳婷想，我假模假式也比你卜天建强，我一个自封的媳妇，哭一个准老公，有这态度就不错了！而你卜天建死了亲爹也没见你多悲伤，他给你的可是全部财产，你给我的却只是三分之一！我就哭这三分之一吧！哭吧哭吧没有错，为你伤心也为你难过……好在和卜天建这种纠结的人这么快就结束了，还留下了大笔的财产。那个u盘一没，一点罗乱都没有了，这全是自己勇于牺牲，积极争取的结果啊！命运面前我不低头，妹妹我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不回头啊！从此后，你，就有了好彩头哇。这媳妇当的，还没转正就新寡了，就有钱了，就……哇，我哭得好伤心呢，哇，我哭得好可怜呢，哇——哇——哇——

祖梦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专门到双宾宾馆505房间住了一晚上。有宾馆服务员看见了她，偷偷地议论，瞧，这不是网上那女的吗？她到505干什么，卜天建死了，她来故地重游，是怀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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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是怀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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