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真假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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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公共租界，三井公馆的大别墅内，安歌、杜新五、罗斯教授、约拿、巴兰、拉宾，围着一张桌子，桌上有10张100日元的日本银行银圆兑换券。杜新五现在负责按照付可乐确定下来的配方流程造纸，所以他也加入到这个工作中。

这十张钞票下方依次放着从1到10的序号，都用两个小黑纸条将钞票上面的一小部分贴住，那是钞票上的两处编码所在，左边短的只有两位数，右边长的有6位数。

安歌问道：“大家都记下自己的数字了吗？”其他五人都点头。

安歌于是将短的小黑纸条从钞票上全部拿开，黑纸条下空白的五张是他们仿制的，黑纸条下有两位数字的则是真钞。

杜新五选择的5张真钞里，有3张是仿制的。约拿和巴兰选择的5张真钞里，有两张是仿制的。罗斯教授和拉宾只选错了一张。全对的只有安歌一人。

这是付可乐对他们提出的严格要求，最终他们得到的成品，需要达到他们自己也无法辨别真伪的程度。

安歌首先指出了她看出破绽的一处细节，钞票另外一面两座建筑物中的高塔，高塔从上往下数第四层，其中一扇窗的木框，真钞应该是比其他的略微光滑一丝的。这也是安歌所知晓的唯一破绽了。只要这处再经过修改，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分清楚了。罗斯看到的细处是和安歌相同的，只不过他不够小心，还是选错了一张。而拉宾提出的细节被证明是没有问题的，他只是运气好而已。另外三人，也同样是凭借概率猜中的。

这已经是他们第九次进行这样的过程了，期间他们花了无数的心血，不知道进行了多少的修改调整。日本人经常自豪地说，日元制造消耗如此之大，造假的成本都将不低于真钞。但是安歌他们现在，只要再将这处的木框再精心改动一下，就可以造出他们自己也分辨不清楚真伪的钞票了。那就将是世界上无人能分辨真伪的日本银行银圆兑换券。

将五张假钞全部点火烧掉之后，安歌微笑道：“可以通知他过来了，现在只剩下编码问题要解决了，这需要拿到足够多的真钞来破解。”

1936年1月23日，除夕夜，杜新五回他自己家过除夕夜了。知道付可乐将在今夜赶到，他就打消了让安歌去他家过年的念头。和安歌在一起的，只有田中贵子一人。田中贵子来上海给安歌做助理已经有50天左右了，她非常喜欢她的新生活和新工作。

付可乐再度化身德国驻上海领事馆陆军少校武官，来到了安歌身边。

这是田中贵子第一次见到安歌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田中贵子丝毫不为此感到惊讶。因为那男子穿着德国少校军服的样子，已经帅到一个日本女子能够梦想到的极限了，他讲出来的日语，也是她曾经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安歌将付可乐带到二楼工作室，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里，取出了十张100日元的日本银行银圆兑换券，钞票上还是和之前一样贴上了小黑纸条盖住了编码处。摆在桌上，又将一个放大镜交到了付可乐的手里，自信地说道：“你试试看吧，能不能找出真钞。”

付可乐问道：“你自己知道哪些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你要求的吗？我们自己也要分不清楚。”安歌答。

付可乐转过身去，背对着钞票，说道：“你自己先看看清楚哪些是真的。”

于是安歌听他的话，一一揭开黑纸条看了看下面有没有编码，才告诉付可乐：“我看过了。”

付可乐转身过来坐到桌对面的椅子上，用放大镜认真查看纸钞，过一会儿选择将其中一张单独放到了右手边，没多久，又将它放回了原位，换了另外一张单独到右手边。如此反复搞了好几次，最终他将十张纸钞分成了两边，一边五张，然后他微笑着抬起头看对面的安歌。

安歌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喃喃道：“这不可能的啊!”

付可乐将右手边的五张钞票上的黑纸条一一揭下，每一张纸条下面都有编码的数字，所以都是真钞，右手边五张都是。也就是说，付可乐所有的真钞一张都没有看错。

安歌认真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付可乐笑道：“你做出来的东西，你自己都分不清楚了，你说我怎么能分得清楚呢？”

安歌追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五张是真钞的呢？”

付可乐盯着安歌梦幻迷离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安歌听了觉得迷惑，她再想了想刚才的全过程，猛地就明白了过来，怒道：“你这个坏蛋！”一边就如同一只小老虎一样冲到了付可乐的怀中，一顿拳头擂了上去。

付可乐被揍疼了，大声讨饶：“别真打啊，你怎么把师父教的武功都用上了啊！”安歌之前也已经拜了杜新五为师，老人家终于收到了一个可心的女弟子。

安歌已经明白，付可乐原本看不出真假，他事先故意让安歌看过了哪些是真钞，再坐到她对面，悄悄观察她对他鉴别每张钞票时候的反应，从她的肢体语言上找出了真钞所在。安歌越想越怒，小拳头更用力了，嘴里骂道：“你可真能装，看上去好像看钞票多认真的样子，却偷偷地一直在看我。也不知道你那眼睛是怎么长的，能有这样的本事，做贼一样看了多少女子才练出来的。”

付可乐听了觉得大事不妙，赶紧解释道：“那是我打牌时候练出来的，再说我的眼力本来就是很好的。”

安歌打得有些累了，她知道付可乐修炼本门功夫比她早许多，肉又这么厚，根本不会真的打疼他，就渐渐软倒在付可乐怀中。除夕之夜，春节未到，春色先至了。

三天之后，付可乐从德意志银行取回了一万日元，这是他手头所有的钱了。不过，他在德国股市军工股上的35万美金，经过这半年多，又涨了百分之四十多，现在价值已经达到50万美金了。

一万日元，一百张100日元的日本银行银圆兑换券，上面有两位数的短码100个，六位数的长码也是一百个，付可乐全部记录下来。然后，他回到德意志银行，将日元全部兑换成美金取走。下一步，他在跑到摩根银行，将美元兑成日元，继续抄编码，继续换回美金，然后再到其他银行重复之前的过程。

五天的时间，付可乐跑了十几家能够兑换出日元的银行，换来换去，汇率和手续费的消耗，一万日元最后只剩下了八千八百。付可乐通过这一通操作，最终得到了上千张100日元真钞的真实编码。

之后，付可乐又和安歌一起，花了两天时间研究这些编码，并根据研究结果制定了他们自己的编码策略。依照最新成果的编码策略，日本人是几乎没有机会从编码上发现他们被仿制了完全相同的100日元。

原材料、设备、制造工艺已经完全解决了，现在付可乐要解决安全生产和兑现的问题。

关于生产安全，主要靠四项保障实现：第一道保障，日元的印制将在《大公报》上海分刊报馆内进行，报馆的正常印刷工作就是最好的掩护。罗斯教授和约拿、巴兰、拉宾会在报馆其他工作人员全部下班之后再印日元。

第二道保障，印制日元的特殊杉木和三桠树皮混合配方用纸，以及专门的油墨、雕版，切割设备都将存放在报社隔壁，就是沈常青的书店三楼的图书库房内。需要的时候，打开两边的窗户，不到一米的距离直接手递手就可以转过来使用，印好的日元也存放在书店三楼库房。

第三道保障，就是沈常青的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工作证。第四项保障是一个隐藏的远程点火装置，在万不得已的时刻，沈常青可以在一楼就将三楼的书库房引燃。

第一批印制的总数为5000张，面值共计50万日元。晚上在《大公报》上海分刊报馆内印制完，传入隔壁沈常青书店的三楼仓库，并在那里完成了切割和捆扎工作，最后以杜新五向沈常青书店要的武学书籍名义，全部送到了三井公馆。付可乐和安歌用了几天时间将其中一半左右的钞票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做旧处理。最终呈现在外人面前的每一叠钞票，既有全新的，也有新旧混合的，极少有基本都是旧的。这个新旧的比例，还有折旧的程度，是和付可乐经手过的那一千多张真钞的实际情况接近的。

按照付可乐之前和罗斯教授他们的约定，付可乐将这批高仿日元的一半数目，也就是25万日元，交给他们，作为营救他们还留在德国的犹太人朋友的第一笔资金。如果能顺利全部兑换成美元，差不多是7万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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