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耻辱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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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津之后，王天树先对付可乐表示感谢。又一再保证会为他请功，争取他应得的荣誉和奖励。然后又问付可乐今后有什么打算，话里话外满是招揽之意。

付可乐的意思是，自己医科最后一年的实习期还没有结束。短期内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实习，顺利毕业。这样的回答也算给王天树留足了面子，不会让他有被拒绝的难堪。

“等你毕业了，一定回来找我。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王天树真心实意地说道。

付可乐笑了笑道：“承蒙王站长厚爱，小子愧不敢当。”接着他就说自己这次离家已经多日，需尽快赶回家免得父亲担心。

王天树把他送到了家，才和手下驱车离去。

付可乐其实知道父亲并不会担心自己。他常年在外读书，父亲早就习惯了。他就是不愿意和王天树他们更多地相处。在天津和北平跑了一个来回，在一辆车里和王天树还有他的两个手下处了那么久的时间，足够付可乐把他们的一切看透七八遍了。

付可乐承认他们确实是爱国的，是敢于为国家而战斗。某些时刻甚至是不怕死的。但是他们贪财、贪权、贪色，好赌、好酒，有的人还好吸毒。他们对弱小者不会同情甚至会欺凌，他们对权贵者不会抗争甚至会跪舔。更重要的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如果知道了付可乐的真实身份，会毫不犹疑地将枪口指向他。

付可乐不想、不屑与这样的人们为伍，他要寻找的是自己人的队伍。

当天晚上，北平的报纸就报道了六国饭店常住客人章石鼓被刺身亡的消息。次日，各报纸纷纷报道：在北平六国饭店被刺身亡的章石鼓，就是前湖南督军兼署高官张景尧。并且力度不一地表示出了对于卖国贼的痛恨之情。

付洗砚看到这则新闻，就拿着报纸去找儿子。他将报纸摆到儿子面前，用手指了指这则新闻，问道：“你清楚这条新闻？”

付可乐扫了一眼，微笑道：“我清楚。”

付洗砚再问道：“你真的清楚？”

“我非常清楚。”付可乐确认道。

付洗砚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就转身离去了。

两个多星期以后，中共中央向全国发布了《为反对国民党出卖华北平津告民众书》，号召全国人民“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进攻平津，反对国民党南京政府和北方军阀的新卖国”。同时还揭露了国民党全权代表黄福与日本侵略者进行出卖华北的秘密谈判，反对国民党对日妥协卖国、对内进攻苏区的不抵抗政策。

由于长期受日本人的侵略，中国民众的反日情绪极为激烈。任何对日本让步的协议，都会被视为“卖国”。黄福在和议场中承受极大的内外压力，甚至远远大于战场上的指挥官。

此时蒋校长信奉“攘外必先安内”。他正在准备100万大军对红军进行第五次全面围剿。为了尽早安定华北，使得日本人不再进逼。蒋校长和汪填海都最大限度地授权给黄福，要求他“权宜行事”。除签字与承认伪（满州）国，割让东三省之外，其它条件都可以答应。

日本人更是咄咄逼人，动不动就下达最后通牒，逼使中方代表在日本人事先拟好、不得更改的协议上签字。大兵压境，不签字就开炮。真理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

原本就是敌强我弱。而蒋校长又奉行不抵抗政策。谈判其实只是走过场，结果早就注定。弱国是没有外交的，只会被欺辱。黄福竭尽全力争取到的比如让东三省继续保持和内地通邮通车这样的小规定，都不够拿来做遮羞布。军人在战场上守不住的东西，不要指望外交官能用嘴巴守住。

1933年5月31日，国民党政府派熊冰与日本代表冈村宁次在塘沽签订停战协定。规定中国军队撤至延庆、通州、宝坻、芦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地区，以上地区以北、以东至长城沿线为非武装区，实际上承认了日本对东北、热河的占领，同时划绥东、察北、冀东为日军自由出入地区，从而为日军进一步侵占华北敞开了大门。

中国在流血！

得知这个消息，付可乐一想到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就在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点签订。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心头就燃烧起熊熊怒火。他是有四分之一德国血统。但是他生于中国，长于中国。他心中有五千年中华文明的骄傲。他是一个真正骄傲的中国人！他绝不会忍受这样的屈辱。每一个真正骄傲的中国人都不会忍。

他越发看透了蒋政府的无耻、无能，越发认定共产党才是中华民族的希望所在。多年学习多种外语的过程中，他早就对各种各样的救国理论有较深入的了解和认识。他早就深信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拯救受尽欺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中国人民。

他现在首先要回到上海同济德文医学堂完成学业，拿到毕业证书。“同济”两字出自于德国的德语发音在上海话里的谐音。同济德文医学堂实行在当时很先进的八年制现代医学教育模式。

由于医学是非常特殊的一门科学，设立预科班制度可以淘汰很多不适合学医的学生，也可以让更多顶尖人才进入医学领域。8年的学制，其中2年预科、5年医科、1年实习。德国人非常严谨，第一批同济毕业的医学生仅有3人。所以德国对同济毕业的医学生以及后来的工科生高度认可，视其具备德国本土大学毕业生同等效力。

然而付可乐是天才中的天才中的天才。在各个方面，他实际上早就已经远远超过毕业生应有的水平。校方面对如此怪物，也只能服气。人家的外公是要被拿去做大脑切片片的。所以今年年初，校方就打发他去“自由实习”，让他到毕业前夕再回学校来拿学历文凭。

数日之后，付可乐动身返校。并且在不久之后顺利完成学业，拿到了上海同济德文医学堂的毕业文凭。近8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然而8年里遇到的许多事情，尤其是中华民族遭受到的一次次屈辱，已经完全改变了他想努力奋斗的方向。

付可乐再度回到天津，继续在父亲的中医诊所里帮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中医还欠一点点火候，可以在父亲身边继续提高。另外一方面，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思考，怎么样才能给日本人以最沉重的打击。他认为医学只是一种治病救人的手段，很难让自己拥有最大限度的能量与日本强盗战斗。

半年时间转眼过去了。1934年初春的某一天，王天树又来找付可乐，又要带他去北平。王天树很骄傲自己兑现了承诺。当初行动结束之时他就说过要给付可乐争取奖励。这次去北平是去领赏的，领的就是刺杀张景尧行动的赏。虽然时间拖得有些久，但奖励毕竟还是下来了。

付可乐毫不犹豫答应了。他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更重要的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想明白了，要想拥有最强的打击日本人的力量，就必须利用一切资源和有利条件。复兴社特务处的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他们确实是抗日的力量。即使那是一处腐烂之地，自己也可以扎下根系去吸收养料，让自己的力量不断发展壮大，最终冲破黑幕、冲向光明。

另外，在国与国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力值能起到的作用狭隘、微弱。自己想起到最大限度的作用，有两个可能的方式：或者成为军队和民众的领导者，或者成为一个强大的间谍。而后者显然更现实。

和去年一样的4个原班人马再次来到了复兴社特务处北平站。复兴社特务处华北区区长郑戒铭代表戴处长，给刺杀张景尧行动的有功人员颁发各类奖励。

奖励不外乎提升官衔、职务，授勋，以及财物。戴处长这次出手是很大方的。本来行动的价值就很高。立功的又是他的三员干将。所以大方是必须的。于是诸位功臣的心愿大多实现，皆大欢喜。

付可乐作为平民，能奖励给他的也就只有钱财了。他得到的奖励数额是200银洋。这是当时一个县长10个月的工资，一个普通警察100个月的工资。毫无疑问算得上重奖了。

首功的王天树得到的数额也只有300银洋。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军衔得到一级提升以及授勋。300银洋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就在不久前，他带着天津站的手下，绑架了热河省主席汤玉林的小孙女，勒索到5万大洋。他一个人就拿到了3万。

现在的王天树春风得意。然而，得意之时，不能忘形。世人往往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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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耻辱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