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地狱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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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虫群整齐地迈进，嘈杂的蜂鸣声与铜钱碰撞声连绵不绝。换作古代，对于某些人而言这铜钱碰撞的响声或许悦耳如仙乐，但在赫菲勒眼中，它只意味着一件事——

进攻的号角。

密集的虫群缓步推进，而蕾娅故技重施，将怠惰之灵丢了出去。在幽灵不想加班的叹息中，土地重新化作沼泽，吞噬着层层叠叠的铜钱蜘蛛。

和上一次不同，这回“商人”没有采取任何其他手段，它命令蜘蛛们前仆后继地冲锋，将数以百计、千计、万计的手下铺进沼泽内，打算一口气将其填平。

沼泽的面积快速缩小，一条金属铸就的道路在泥泞的土地上展开，虫群的钢铁之躯塞满了每个泥泞的角落，它们踩着同伴的肢体和身躯前进，速度并没有降低多少。

此时，观察已久的赫菲勒终于出手，天空中飞舞的蝙蝠使魔们齐齐煽动翅膀，压缩魔焰构成的能量弹成片的轰进沼泽。

在沼泽下方已经挤满了蜘蛛的情况下，能量弹完全不需要瞄准，同时由于蜘蛛们太过密集，能量弹的威力也随传导叠加。

每一枚燃烧的火球，都能烧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空间，其中的铜钱蜘蛛皆被融化成铜水，并被黑暗能量飞速侵蚀消失。

压缩后的能量弹不会外泄太多力量，没有剧烈的爆炸，有的是无声无息的湮灭。加上沼泽独特的地形，铜钱蜘蛛们面对这种打击完全无法再生或分裂，火球打中多少，就死去多少。

成片成片的虫群被清空，“商人”也坐不住了。它再度开始了等价交换，火球坠落最密集的地方，往往一把冥币洒下，蜘蛛们就继续向前进攻。

拉锯战继续进行，蝙蝠使魔们拼命释放着火球，赫菲勒也不断以符文辅助进行攻击。虫群如海潮般来，陷入泥沼之中，又在火焰里退潮般逝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蝙蝠使魔们的力量渐渐耗尽，弱小的已经化成青烟消失，哪怕魔鬼管家在不断补充，总数也大幅下跌。

对面的虫群的数量却不见减少，整片茂密的森林似乎早就被铜钱蜘蛛填满，不管消灭多少都会源源不断地涌出。

最终沼泽一点点消失，虫群缓缓逼近灵魂补给站，距离守在门外不远处的赫菲勒仅有不到十米左右的路程而已。

见状，魔鬼管家没有加大攻击力度，反而召唤出一把漆黑的长剑，剑柄上荆棘环绕，顺着掌心纠缠上他的手臂，甚至刺入血肉之中。

他的气势一点点增加，正如当初钉死“木匠”的漆黑长枪那般恐怖的波动逐渐涌现，毫无疑问，他正在蓄力。

蜘蛛群落继续前进，虫潮很快彻底填平了上百米的沼泽，与此同时，漫天的火球熄灭，残存的使魔们极速升空，向后拉开距离。

下一刻，黑焰暴涨，魔剑出窍。

深邃得仿佛能劈开空间的剑光从魔鬼管家手中递出，吸收了他的鲜血之后，这把魔剑的威力尤胜过黑暗长枪。剑刃横扫，百米范围吹息即至，剑影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空气，泥土，沿途的蜘蛛乃至光线和声音。

站在赫菲勒身后的蕾娅只能看到一道黑暗裂隙逐渐扩散，那是绝对的黑，连投去的目光都仿佛要被吞没。裂隙所过之处，万物都陷入寂静之中。

这是另一种肃静，与神圣的光炮截然相反，又同样伟大惊悚。

蕾娅此时已经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才是店内最菜的那个，同时对于伊比斯城里的魔王阿撒兹勒，又多出了几分看法。

最近这些年，城中风声四起，传闻阿撒兹勒开始逐渐扩张自己的力量，但不仅仅是那种壮大势力，打压对头式的扩张。

他似乎在筹备某些颇具野心的计划，行驶颠覆性的创举，打算和整个旧时代宣战，将过去地狱的魔君，那些盘踞在位置上千年万年的老古董，都一概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面对阿撒兹勒的举动，伊比斯城里的居民乃至地狱其他地方的恶魔有着各种各样的看法。

有些魔认为这不过是风声大雨点小，地狱诸王，性质上来了就会颁布一些“新政”，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有些魔认为，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是名为［地狱］的秘所，对地狱本身进行的一场清算，阿撒兹勒不过是其中的一位领头羊，而祂的背后，还有包括撒旦在内的革新派诸王。

不过更多的恶魔认为，这终将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因为阿撒兹勒意图对抗的目标，是在过去的百万年内，地狱扩张过程中吸纳吞并其他世界地狱，所册封的君主，以及太古年代就活跃的旧日邪神和恶魔大君。

这是一股恐怖的力量，因此许多人都相信，所谓的领头羊不过是被选出来的替罪羊。阿撒兹勒的计划注定失败，而祂本魔也将身死，来平息地狱老古董们的愤怒。

蕾娅曾是这个观点的支持者，正因为如此，她才在最近这段时间开始频繁进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灵魂交易，并不再挑选客户。

先前赫菲勒进入店内，她也丝毫没有敬畏之心，在她心里跟从阿撒兹勒的家伙都是蠢货，明知没有前途，却非要一条道走到白(一条道走到黑的恶魔说法)。

然而进入这个故事世界后的短短半天，这位刚成年的魅魔小姑娘的想法就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也许是因为危险中赫菲勒跟唐嘉宇是她唯二的靠山，也许是因为唐嘉宇展现出的自信和实力，让她开始重新审视阿撒兹勒的客人，祂的盟友。

又或许，是此时此刻赫菲勒所展现出的力量，那吞噬一切光明，决断万物的一剑。

这是寻常的魔鬼，乃至那些所谓的高阶魔鬼能掌握的力量吗？

阿撒兹勒那以外交口才和处理政务能力闻名的管家，又为何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乃至于……魔王的众多手下里，像这样的人，所隐藏的力量，又会有多少？

蕾娅不经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一些骇人听闻的猜想难以遏制的涌上心头。

她低下脑袋，隐约觉察到魔剑并非完全是赫菲勒自己的力量，更像是他借来的。可这也不是阿撒兹勒的能力，又不同于蕾娅认识的那些地狱的革新派掌权者。

这位诅咒之王，显然还有别的朋友，一些足够影响局势的朋友。原本如同待宰羔羊那样不自量力的祂，现在却显得如此的……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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