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鹰之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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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书有云，“三十六计，闪为上”。老身这就闪人。

“婆婆且慢。”看到婆婆起身要走，天峕知道婆婆这回真是气坏了，也觉得有所失言，于是一晃身形，先行闪到婆婆身前，躬身一揖。

“你这小道士，好话不听，却又拦住老身怎的？”

“小道愚顽，没高没低的，无意冲撞了婆婆。小道这就给婆婆赔不是。还请婆婆息怒。”

“息不了息不了，老身被你气得嗓子都冒烟了。还息个鬼的怒。”婆婆说着，气咻咻地干咳了两声。

在这条道上，婆婆所遇，无一不是顺着杆儿爬，还没有被谁这般顶撞过。而尤与这小道士很是投缘，没想到一言不合，几至反目。

都是仙姑惹的祸。

“都是小道的不是。不过，婆婆要是身上着火，这点水也只是杯水车薪，婆婆若只是嗓子冒烟，这葫芦里还有几口水，倒也能润一润。”天峕说着，从身上解下葫芦，双手捧与婆婆。

“哼。”婆婆哼过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婆婆，小道初出葵山，不谐世事，言语多有冒犯。婆婆仙寿仙识，大人大量，还望婆婆不与小道一般见识。”

天旹态度颇为诚恳，那婆婆终是挂不住，看了天旹一眼，脸色也和缓下来。

“也罢。老身若再不理你，岂不枉了你这番花言巧语。未免你我终不同道，咱们这就好言好散吧。”

“婆婆，”天旹苦笑了笑，“此去下山之路还长，且一路无水，婆婆要走，喝口水，也好走路。”

婆婆其时，果然口干舌燥。再则，虽然与这小道士一番争执，但先前有过那同生共死的经历，其实惺惺相惜。好歹接过葫芦，也不客气，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葫芦盛水有个好处，壳厚隔热，再热的天气，葫芦里的水也仍是凉丝丝的。这一口水才喝下去，一股清凉透彻全身。而这一路无论来去，一侧深谷，一面陡壁，虽只是一口水，也很是珍贵。这位婆婆其实晓理，心中怒气渐削。

“小哥宅心淳厚。可老身不干不净的，也不怕脏了你的水。”婆婆说着，复将葫芦递与天峕。

“净与不净，在心而非在身。”

天峕说罢，接过葫芦，也喝了一口水。这口水，却是有意喝给婆婆看的。喝水之时，有竟无竟打量了一眼。这婆婆嘴说自己不干不净，可身上衣服虽然旧了，其实清浆白洗。一头银发，也是熨熨帖帖。大看得出，并非婆婆所说那种不干不净之人。

“刚才婆婆所言，这千百年来，婆婆只见过去的人，没见过一个回的人。可见贫道此去，大致也是个有去无回的了。既如此，这葫芦于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天峕说着，又将葫芦递于婆婆，接着说道，“下山的路还长，将就还有几口水，就留与婆婆吧。前面雪峰，贫道自可以冰雪解渴。”

天旹手中这个葫芦是师父他老人家自种自收的。弟子如是随师父出门，都会将之系在身上。没事的时候，以手把摩。时日久了，通体金黄，无一点瑕，光洁铮亮，浑似宝物一般。

而观中，算得上师父留下的遗物，也仅此一件。因此，天峕说到这里，纵然去意坚决，也不免心中凄然，声音呜咽，眼圈不由得有些发红。

看了小道士这番模样，那婆婆也受了感染，说道，“话是这样说的，或许小哥是个例外。也……也……”话一出口，也觉得此话太过言不由衷，伸手接过葫芦。

“嗯，这葫芦是有些年月了。”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爱不释手，嘴里连道，“好东西，好东西。这样的物件，老身却是不能受你的。这样吧，就当老身权且替你保管着。你若有回，葫芦再还与你罢。”

天峕也只苦笑了笑。一老一少不复多言，施礼还礼毕，背道而驰。

看着婆婆走远，天旹强自打起精神。正要提足腾挪，却又听到婆婆叫他。

“那小哥——”

天旹驻足转身。

“老身不能白喝了你的水，因此，老身就送你一句话吧。小哥要是得到莲花峰上，就务必将眼蒙了，将鼻子也塞了，方可下峰。切记，切记。”

婆婆声音并不大，但天峕以心神凝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天峕虽然天性单纯，但并不愚钝，听后略微一怔。自忖婆婆有意叫住他，这几句话必定大有深意。于是返身往下，想要追上婆婆，问个明白。

“嘤——央——”

天旹往回没走出几步，忽闻天空传来一阵鹰啸，极其尖锐。抬头一看，半空上盘旋着的一只大鹰，翅翼一倾，忽一下来得近了。

天峕得以看得清楚。大鹰果然硕大无比，双翅展开足足一丈有余。鹰眼如炬，长啄更如弯刀一般，两只鹰爪有如黑铁大钩。掠过头顶之时，便如强风扫过，掀动袍袖。天旹暗暗心惊。

那婆婆见到大鹰忽然来得如此之近，更是又惊又怕，强自大声喝骂：

“扁毛畜生，离我远点。老身尚且没死。”婆婆一边喝骂，一边扬起手中拐杖，连连挥舞，虚张声势。这番动静，用以对付大鹰，反而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但那只大鹰似乎为婆婆举动吓退，反而缩回脚爪，振翅往上，越飞越高。

婆婆见状，亦发张惶。竟尔也转过身，向天峕跑来，嘴里喝骂不止。不料婆婆惊慌失措，奔跑间脚下被绊了一绊，扑倒在地。

正在此时，天空中一道黑影直击而下，恍若一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眨眼功夫便出现在婆婆侧后方。原来，那大鹰刚才往高处飞，正是为了加速俯冲。

大鹰俯冲与猎物很快缩短距离。此时，猎物已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逃无可逃。因大鹰体型巨大，而山崖陡峭，为避免撞到崖壁而改为侧飞，擦着绝壁直向婆婆扑来，同时抬起利爪。

见大鹰俯冲，天峕惊出一身冷汗。不及多想，腾身一跃，脚尖连点，迎着婆婆如飞而去。此时，天峕身上道袍随风后展，宛如剪翼，婆婆要是抬眼看见，不是一个鸟人又是甚么？

大鹰从后，鸟人往前，同时向婆婆扑去。

一片黑影挟风，大鹰来得极快，两只黑铁一般的钩子向下张开，就往婆婆身上抓去。眼看利爪就要穿入婆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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