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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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安当即领命，雷厉风行地亲率一小队人马直奔西门而去。果不其然，这一行人轻而易举便令西门守军打开了城门。之后，豆卢毓与长孙无乃一方计谋败露，随即兵败如山倒。汉王进城后，第一时间下令，将所有叛变者诛杀，而后直奔府邸，向妻子兴师问罪，将其软禁。

这样一系列雷霆手段后，杨谅已劳累不堪，现下他脱了铠甲，瘫躺在寝室外厅的坐榻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恨恨地发泄着心中怨愤：我才离开几天，就出了这么大乱子，这些关陇将领竟都是首鼠两端，没一个真心支持我的，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老实回大兴呢

王頍恭敬地站在一侧，淡然对道：殿下，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既然我们现在将目标定为割据，那只要得到山东人支持即可，关陇将领已无足轻重。

裴文安听了，连忙跟着附和：是啊，殿下不必过于忧虑，我们实力强胜、兵马充足，敌军想剿灭我们，绝对是难上加难。

杨谅这才稍微平复了情绪，恹恹地摆着手：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去把城中布防做好，我实在太累了，需要休息。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王頍和裴文安见状，相互对视一下，然后齐齐应声行礼告退。

到了八月下旬，杨素一方依旧在加急行军，他先向敌方重兵防守的绛、晋、吕三州各派两千兵，以作牵制，自身则是自率大军绕行北进，终于逼近晋阳。

然而，这一路人马行进至霍邑时，竟又遭遇到敌方主力赵子开的抵御。赵子开拥众十余万，用栅栏封堵了所有道路，同时屯兵盘踞于高壁，摆开五十里的阵仗。

杨素清楚双方兵力悬殊不可硬拼，于是留下长史元寿与行军总管吐万绪列兵对峙，采取围而不攻之策，自己则率领小部分人马，冒险潜入霍邑东北的霍山，沿着蜿蜒悬崖山谷，摸到了赵子开军营的后面。

眼下，天色渐暗，主帅杨素命令士兵于峪口处扎营，随即他亲自与亲信麦铁杖一起，四处巡视。这麦铁杖刚满三十，留着一脸络腮胡，看起来为人粗狂，但又及重信义。他本是南陈始兴人，因偷盗沦为朝廷奴仆，负责给陈叔宝撑伞。陈朝灭亡后，麦铁杖转入杨素军中，曾跟随杨素平定江南叛乱，又几次出征突厥。杨素欣赏其勇猛敏捷，曾替他向杨坚讨要封赏，并委以信任，其目前已位列上开府。

二人在周边探寻了半个时辰后，杨素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营地。之后立刻召集所有士兵集合，待大家集结完毕，他站在台阶上，坦诚地开口：将士们，我们需要留下一部分人守营，其他人待夜深后，随我一起去冲击赵子开大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现在来报名，有谁要留下守营

众士兵听罢无不哗然，大家显然是都恐惧敌方强盛，出战便是自寻死路，不想主动出击。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纷纷举手高喊，争前恐后要求守营。杨素见到这样的情景，虽然并不惊讶，但还是不禁微微蹙了下眉。他稳住气息，高昂地喊道：这里有八千士兵，就没有人主动请战吗

大家听到那一声雄雄之音，当场默不作声，面面相觑。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一名将士从队列中站出，无畏地高喊了一声：末将愿随元帅冲锋陷阵

杨素眸光一闪，眯起眼向队伍后排望去，虽看不清对方面容，当即还是朗声回道：好，你到台子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魁梧的军士走到台上，他的身上聚集着成百上千的目光，那些神色复杂又带着几分讶色。自告奋勇的军士刚刚上前，杨素紧接着又对台下众人断喝一声：方才想要守营的，出列

士兵们顿时变得犹豫，许多人留在原地，进退两难不敢抉择，但仍有几个人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在此之后，因有了前人壮胆，跟随出列的士兵便是层出不穷。

杨素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然后向身边的麦铁杖耳语了一句。麦铁杖先是愣了一下，但他毕竟随杨素出征过突厥，对其雷厉风行的手段也已习惯，于是没有任何异议，直接面向站出来的那一众人等道：想要守营的，排好队，随我到一旁集合

等那些人得令之后，麦铁杖迅速下了台子，带领出列的士兵到一旁列队。趁此间隙，杨素转身打量先前上台的那一人，只见他面相伟岸、身体健壮，约四十岁左右，于是微笑着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可有什么战绩

面前男子沉着冷静，恭敬对答：回元帅，末将名叫张须陀，曾跟随史万岁镇压过西南爨翫叛乱。

听到史万岁的名字，杨素不禁心中咯噔一下，但转瞬便掩盖住异常的神色，幽幽地说：你是个优秀的将士，继续努力，日后定能名扬天下

张须陀更加意气风发，抱拳应道：多谢元帅激励，末将一定用心作战

此时，麦铁杖一路小跑，回到杨素身边，朗声禀告着：元帅，我已查点完毕，总共有三百一十二人。

杨素冷静地点了下头，随即指着那三百余人，对台下的士兵们厉声喊道：这三百人贪生怕死，全部斩了

留在原地的士兵全都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在一旁列队的三百人更是吓得慌乱不已，纷纷跪地磕头，一时间求饶声此起彼伏。然而，杨素面对这样的情景却丝毫没有动摇，冷冷地对麦铁杖使了个眼色。

麦铁杖心领神会，立刻步下台阶，指派一列纵队前去行刑，就这样不消半刻，三百多颗头颅就滚落在营帐之前，刺鼻鲜血味腥腥升腾，经久不散。斩杀完数百人之后，杨素在原处再次向余下军士发问：还有人要留下守营吗

此时此刻，台下之人鸦雀无声，于是杨素激昂地再喊一声：将士们，我们没有退路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众将只得破釜沉舟，抱定必死的决心，振臂齐齐山呼：只许胜，不许败，只许胜，不许败

是夜，待敌人熟睡之后，杨素亲率自己的死士们驰马疾进，直指赵子开大营，一时间鼓声震地、火光冲天。赵子开完全没有料到，杨素会摸到他的后方，还以为是神兵天降，一时间被杀得措手不及，溃不成军。甚至乱军之中，己方人马自相践踏，损失更为惨烈。而原本与其对峙的元寿、吐万绪见状，也率主力部队大举进攻，与杨素形成配合，两面夹击。

最终，赵子开的十万大军死伤者不计其数，兵败犹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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