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佞臣是块硬石头

“表姑妈。”

公子哥向着刘斐老妈行了个礼，两人窸窸窣窣地谈话。商柠眼睁睁看着刘斐老妈的脸上露出蜜汁笑容。

什么鬼。

这是真的要卖了自己？

“丫头，”酒钟踱到商柠身边，面红耳赤道：“我这就去找你老爹，你啊，就忍忍哈...”

忍个啥？

是被挖了熠熠发光的小眼珠子，还是被割掉这颗仙女头？

她盯着眼前这个天下第二的泼皮儿。平日里装得很霸气的酒钟，竟然真的把老大哥唯一的闺女给卖了？

“走远点，你再也不是我的叔了！以后过年你那个鸡腿我要喂耗子！”

很快，小哥的府兵就把商柠团团围住，将她藏着的“神兵利器”统统搜罗。然后押着欲哭无泪的她，跟在一脸心满意足的刘斐老妈身后。

“小哥，冤有头债有主，报上名来——”商柠突然转过头，往身后喊道。

那个阴郁俊美的公子哥，露出绝代风华的笑容：

“苏衡。”

谁。

他说，他是谁？

商柠在心里爆了一个巨大声的粗口。她竟然在这条偏僻小街上，遇到了大昱第一佞臣？

“先帝怀里的狼崽子”、“朝臣中的鬼见愁”....

苏衡低下头，敲了瞧有点污垢的白面金靴，又补充道：“要是还有机会重见天日，你记得赔我靴子。”

不是一点点欠揍。

商柠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小白牙就要咬碎。可惜无济于事，她只能被府兵推着向前走，耳边是刘斐老妈那阴森森的笑声。

她挣扎着往后看，发现苏衡的人影早已消失。方才那奢华到夸张的马车，已经重新启程。

商柠作为一个锤天踏地没带怕的混账泼皮，终于在这日天际出现绮丽绚烂的晚霞时，踢到了一块前所未有的奇硬“破石头”。

苏衡。

此仇不报，她就不叫臭柠子，改名叫丑橘子！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商柠老远瞥到了京兆尹府新漆没多久的朱红大门。那木漆的味道远远飘来，让她感觉浑身不舒坦。

她有一种，往老虎堆走的感觉。

京兆尹府作为天子脚下的维安官僚，在这和平盛世只是空架子，往日里并没有什么热闹事。

故而像眼下这种京兆尹老婆，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府兵家丁，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弱女子”前来的情况。

还真的是百年一遇。

衙役们都偷偷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商柠仰着脑袋，忽视这些好奇的目光。

泼皮的骨气，还是得有。

高台之上，京兆尹刘大人看着自己气急败坏的老婆，哭笑不得。他清清嗓子，拍着惊堂木，威严道：“堂下何人——”

商柠一愣。

她半句话未说，刘夫人已经开始炮仗般控诉：“大人，此人善用巫蛊之术，害得本夫人的爱子暴病而亡！还请大人，为本夫人主持公道啊！”

商柠的嘴抽抽，真能编，她一个专业神棍都听不下去。

京兆尹一听，消瘦的脸上顿时出现刻薄样。尚存理智，在丧子之痛下，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他怒声呵斥，口水迸射：“堂下刁民，天子脚下，怎容你这等败坏大荆风气之人存在，本官作为父母官，责在守护一方平安，断然容不下你！”

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冠冕堂皇，商柠简直想要起身给他鼓掌。如果事不关己，她还真的觉得这是个明官。

可是，她是当事人，京兆尹也是。

这狗官就是在扯皮。

商柠阴险笑，没声好气：“就因为您爱子在草民那儿算了个大凶，顺便嗝屁了，草民就得是凶手？”

她跪在那里，一双眸子直直盯着高座之上的京兆尹，就好像毒蛇吐着信子。

“你这刁民，到现在还敢如此大不敬！”京兆尹被盯得背后发慌，他连忙移开目光，暴躁喊道：

“来人呀，上刑，给她上夹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