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筹隐昭华
“娄妹妹,你还记得我么?”忽然间,椒房殿前莲花下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缥缈而诡谲。
那一瞬间,面前忽然化出了一片柔波荡漾的水面,上面映出了隐约的幻象——那是一个珠灰色的影子,刚开始很朦胧,就如浮在海面上的一抹倒影,后来才渐渐清晰起来。
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女子的轮廓,从朦胧的雾气深处向她走来。
“傅,傅庭兰?”她看着那个影子,惊讶。
鬼影向着她走过来,面容渐渐清晰,仿佛从深深的海底浮出来,与她面对。然而娄归却忽地怔住了——不,不是傅庭兰!不是她!而是……
那一瞬间,她猛然从幻境里惊醒了:面前果然有一张少女的脸朦胧地浮现,在视线里渐渐清晰。
幻觉?
还是心中有鬼?
寝宫的夜里一直有着悠悠荡荡的回音,就像是傅庭兰的魂来找她索命了。下人们皆不解为何娄归会被吓成这样,她所看见的,都是外人看不见的东西。
不能感同身受。
这一次,被吓得不轻啊。
翌日,鸠空。
阿暖坐在榻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听着锦烈喃喃地讲述着昨晚沐夜宫的事情。
那娄归,果然是被自己引去椒房殿而吓得不轻。
这都是她自己应该负担的代价,谁要她当初那般对自己的母亲的。究竟死因如何,恐怕娄归也脱不了干系,那大火如何,娄归也不会不知道吧。
阿暖与锦烈的交谈,时不时还笑出了声,昨夜那个戏弄,甚是心畅。
娄归既然把手伸到自己这里,那就必然让她知道,自己不是跟别人一样,真的能够随意任她摆布。
做了事情,就该要为此付出代价。
阿暖唇边掬着笑,不紧不慢的啜了口新煮的浆汁,“总该要让她,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这几年作威作福的,她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可当初的事儿,不是没人记得的。”
“皇后都被你吓得不轻,如今都卧病在床了。”
裕帝忽的从大门而入,都未见人通报。
身边的人都与之行跪拜之礼,只有阿暖,还站在原地未动。不是不懂规矩,而是,不想被规矩所束缚。
她也希望自己与裕帝能够跟普通百姓的父女一样,其乐融融一些。
没有这么多的,君臣礼数......
“是她自己要去椒房殿了,自己心虚了不说,是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怪我作甚。”
阿暖傲娇,无法理解裕帝的问题,也只是自顾自的斟上另一杯浆汁,缓身坐下。
裕帝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傲娇而又生气的表情,叹息了一声,似是在为阿暖做的事情发出感叹。他也知道阿暖是为了傅庭兰,但是人死不能复生,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何一直抓着不放呢?
“她毕竟是皇后啊,一国之母的面子,你还是得给的。”
“她都未曾给我面子,我又凭什么给他三分脸色。”
“好了,你跟皇后斗来斗去,朝廷的人该如何说辞?”裕帝有些震怒,表情有些微微异动,但阿暖却,波澜不惊。
“朝廷对我这个公主的说辞,还少么?”
阿暖一丝冷笑,她的身份不是见不得光,而是这么多年的经历见不得光,人人都对她八年之外的事情有所议论,对于这个有名无实的公主甚是奇异。
如今一回来,就即将要被封为皇储,朝廷诸多势力,如何应对?
外面流言蜚语这么多,她又干嘛这么在乎。
“好了,再过几日就是祭祀大礼,就是正式册封你为皇储,好好准备一下吧。”
祭祀大礼册封皇储?
为什么不在朝堂上直接册封?
祭祀大礼,怕是会有人别有用心吧。
毕竟不在皇宫,毕竟外面人多眼杂,毕竟有人对她耿耿于怀,难免危险大了些。
时值初春,玉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
那日一早,就有人陆陆续续在准备了,生怕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儿。祭祀大礼乃是大胤国事,谁也不敢办错一分,更何况这次又是封皇储,更不敢有所怠慢了。
加上外面百姓来往,万一混入刺客,那就不只是掉脑袋的事儿了,恐怕株连九族,也不足为异了。
次日一早,阿暖尚未出闺,初晨便就起身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