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锦绣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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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潭桂楫浮青雀，果下金鞍跃紫骝。

绿觞素蚁流霞饮，长袖清歌乐戏州。

在这作诗吟唱罢，此刻杨广与阿姮正相拥静赏着龙舟窗外移步换景也秀丽不绝的无边琼花花海，望着在龙舟内欢闹嬉戏的一双儿女杨杲和杨琼，阿姮伏在杨广怀里更是温柔轻笑：“转眼间，杲儿已经三岁、琼儿已经两岁了，这日子可真是快。”

听闻阿姮此语感慨，杨广亦是搂着怀中的爱妻阿姮、一只手轻轻拂过她幼滑如凝脂的如玉面颊温柔感慨：“是啊姮儿，转眼间你我都相识相爱三十年了，从当初琼花树下的少男少女也到如今的成熟模样了。不过，这岁月却对你格外眷顾，你看着倒还如当初少女的模样。”

听到杨广此语深情，阿姮倒确实被哄得十分开心，轻轻捶了一下杨广的胸口甜蜜笑道：“广郎你的嘴也太甜了吧！你不也仍是当年英俊少年郎的模样吗？你不见从这龙舟下围观的民间女子到这满宫的宫女再到多少贵族千金贵妇盯着你的眼睛都没断过呢！”

看到阿姮吃醋的这可爱模样，杨广更是情动心欢，轻轻刮了阿姮高挺的鼻梁一下朗声欢笑：“哈哈哈，姮儿你怎么不说那从你我三十年前初遇开始，多少天下男子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流连不绝，你出现在哪里就是哪里的焦点、你不出现在哪里也是哪里的话题中心呢！”

虽然杨广所说的是事实，阿姮还是饶有情趣地轻轻掐了一下杨广的脸颊娇笑道：“就你嘴甜会瞎说！你再瞎说我可把你的嘴巴给拧下来！”

这边杨广与阿姮夫妻二人正在打情骂俏、情意正浓，却看到他们二人所坐的龙舟内舱之外，他们的一双子女杨杲和杨琼兄妹二人玩闹得正开心。杨杲与杨琼兄妹二人正在玩着一个竹马，本来妹妹杨琼玩完该哥哥杨杲玩了，可杨琼还是玩得开心不舍得下来，就笑着猛然把哥哥杨杲推倒在地、自己继续骑在竹马上继续玩，看着被自己推跌倒的哥哥杨杲哈哈大笑、十分开心。可杨杲被妹妹杨琼推倒在地之后，也不气不闹，反而是站起来还贴心地帮着妹妹杨琼玩竹马，对妹妹杨琼宠溺宝贝得不得了。

看到幼女杨琼被全家这般团宠、他们兄妹二人如此友爱和谐的样子，杨广更是欢喜，搂着阿姮就宠溺大笑道：“哈哈哈好！姮儿，你看咱们家这杲儿也太宠着他妹妹了些，每每只见他被琼儿欺负的样子。你小时候那么多哥哥是不是都这样宠着你，才把你惯成如今这娇蛮性子呀？”

看到自己和杨广的一双儿女杨杲杨琼玩得如此开心、哥哥杨杲如此宠溺妹妹杨琼，再听到杨广的这番话，阿姮没有笑，反倒是即刻落下了眼泪。此刻看到自己小小的儿女们玩闹得如此开心，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阿姮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和萧世廉一起玩耍的时候，从小到大，她的萧大哥也都是这般护着她、让着她、宠她宠得不得了。可惜，她的萧大哥已经为护她而死二十一年了……

想到此处，阿姮却是含着泪向杨广强笑道：“琼儿这娇蛮性子分明是被你这位父皇给宠溺坏了惯出来的，拿我当筏子作甚！”

感受到怀中阿姮的点点心伤，杨广知道阿姮多少是在江南旧地想起了旧日往事，于是杨广更是心疼地把阿姮搂紧了些、向她贴心解释：“杲儿是咱们大业江山的继承人，我虽一样疼爱他但要求难免严格些。但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琼儿啊，她不需要承担那么多重任和负担，我自然倾尽我一切所能来疼爱宠溺我们的宝贝小公主啊！天下做父母的，哪有不真心疼爱自己子女的啊！”

杨广此语落，阿姮更是完全忍不住自己对旧日回忆的一切悲伤扑在杨广怀里痛哭失声：“广郎，三十年前，我怎么就在这扬州琼花树下遇见了你啊……”

杨广对他们的女儿杨琼的无比宠溺一如阿姮的父皇陈顼在她小时候对她的无比疼爱宠溺，戳到了阿姮内心最深的痛处。在阿姮的小时候，正是她父皇陈顼在位期间陈朝最鼎盛的时候，从小父皇陈顼都把她抱在膝头听政、倾尽天下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对她宠溺至极、有求必应，把她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时，父皇陈顼的后宫虽然妃嫔众多、子嗣众多，可嫡出的子女唯有她和哥哥陈叔宝。哥哥陈叔宝既是不成器、也是父皇陈顼对继承江山的太子哥哥陈叔宝要求严格，故而父皇陈顼对哥哥陈叔宝多是严格要求、严厉呵斥，可对着她这个幺女却从来都是寻常慈父般的慈爱呵护。那时，在她很小还不懂事的时候，她的父皇陈顼就和她宠溺地半开玩笑说他日后真不舍得把她嫁出去，就算她出嫁了，他也打算干脆把她的驸马直接押到宫里来住这样就能还日日看到她这个宝贝嫡女不分离了……可惜，父皇陈顼对阿姮所有的疼爱宠溺仍历历在目，可父皇陈顼已然去世二十八年、陈朝已经灭亡二十一年了！

看到阿姮伏在他怀中哀声痛哭，杨广十分理解阿姮一定是在这她出生的扬州旧地想到昔日年少时幸福往事而触景伤情。但杨广还是无比坚定自己深爱阿姮的深深心意，把阿姮更抱在自己的怀中搂紧，用自己身体的一切暖和热寄予阿姮他能寄予的一切温暖与安慰，倾尽一世真爱与深情：“姮儿，此生在扬州琼花树下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听闻杨广此深情此语，阿姮更是爱恨交加，伏在杨广怀里更是痛哭失声。

“哪怕——一见面你就骂我登徒子呢！”为了逗阿姮开心，杨广特意提起了三十年前二人在这扬州琼花树下最美好的人生初遇。

回忆起与杨广三十年前第一次在这扬州琼花树下初遇的惊鸿一瞥，阿姮的内心才渐渐平复，慢慢重新充满了万般柔情，慢慢地止住了哭泣，含着眼泪破涕为笑、恨恨地咬了杨广的脖子一口：“谁知道你当时只是想拂去我发上的琼花瓣啊！”

阳春三月，扬州春好，琼花盛放。这琼花仙海里，龙舟之上，在琼花微雨的静静微声之外，在这龙舟春色的无边旖旎里，最后只余阿姮杨广夫妻二人恩爱惊艳温柔了无限春光明媚的扬州琼花三月……

这大业六年的二下扬州，因此番是阿姮与杨广在扬州相识相爱三十周年的纪念日，故而广姮夫妻二人对扬州格外流连，准备在江南扬州准备驻跸一年而不返回东都洛阳或西都长安。

而在这扬州度过的夏日，亦是阿姮杨广夫妻二人锦绣江都岁月中最精彩幸福的时光之一。

在最初阿姮与杨广夫妻二人设计他们的专属爱巢江都宫之时，为了纪念怀念阿姮曾经的大陈岁月，故而阿姮特意仿造了她哥哥陈叔宝当年在大陈台城皇宫中所建的结绮阁、临春阁、望仙阁三阁的旧例，在江都宫中仿建了一座绮春阁。这绮春阁乃是江都宫中的最高处，在此阁最高处可俯瞰整个繁华秀丽、奢华雅致的江都宫。而为了充分利用和体现江南园林造景里以水装饰的最典型特点，阿姮更是特意把这绮春阁设计成了一个水上宫殿。阿姮在这绮春阁周围特意设计了九曲水环，并且在这九曲水环之上建了九座汉白玉桥由水域之外通往这绮春阁内，远远望去，这檀香沉木、琳琅飘香而立于九曲玉桥之上的绮春阁宛如蓬莱仙阁、最是雅致唯美不过。

而在阿姮当初设计这绮春阁之时，特意在绮春阁旁的这九曲水环下打了水下暗桩、在九座汉白玉桥上饰以璀璨灯饰，便可使舞女在夜晚在这绮春阁的九曲水环上做灯火水上舞，恍若于月宫中凌波微步，最是清雅绝妙。

而这一日，处理完朝政之后，杨广与阿姮二人在绮春阁高处俯瞰这九曲玉环之上阿姮亲自指导编舞的大型水上灯火舞乐《碧海清》，灯火辉煌、舞美歌丽、美轮美奂、惊鸿绝美，于是杨广大喜便作了一首《四时白纻歌二首其二江都夏》以纪此江都盛夏之美：

四时白纻歌二首其二江都夏

黄梅雨细麦秋轻，枫叶萧萧江水平。

飞楼绮观轩若惊，花簟罗帏当夜清。

菱潭落日双凫舫，绿水红妆两摇渌。

还似扶桑碧海上，谁肯空歌采莲唱。

在绮春阁的最高处欣赏完这阿姮亲自指导编舞的大型灯火歌舞《碧海清》之后，正好扬州月色正上，阿姮与杨广夫妻二人便把这关注的目光从绮春阁下的九曲水环转向了天边的明月清辉。

此刻，阿姮与杨广共立于这绮春阁的最高处的栏杆之侧欣赏着这仿佛尽在咫尺的扬州天边明月，阿姮靠着栏杆，杨广握着栏杆正好把阿姮环在怀里。

欣赏着这天边的扬州月色清辉，杨广环着怀中的爱妻阿姮不禁心动神摇，“姮儿，我自幼在北朝就听说向往这扬州月色的独特绝美，果然是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而是扬州啊！怪不得天下间有人喟叹，宁远生看扬州月、不愿死驾九龙归啊！”

望着这扬州月色如许美丽，阿姮倒不似杨广这般欣喜欣赏，而是沉浸在昔日年少时和父皇陈顼在建康大陈台城皇宫里共同赏月的曾经美好记忆而黯然伤神：“扬州的月色，自然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广郎，你可知我的名字‘陈姮’是如何来的？”

听闻阿姮此问，杨广望着怀中的娇妻阿姮、又望了一眼天边的扬州明月，自信一笑：“你出生在扬州，姮娥又乃月神——你父皇母后当初给你取‘姮’这个名字可是因为你出生在这扬州月色之下啊？”

听闻杨广猜中了这其中缘由，阿姮不见欣喜，反倒是更沉浸在昔日父皇陈顼在宣福殿的月色下和她温情回忆起她当初出生时种种往事的温暖回忆里而哀伤难奈，只是淡淡回道：“是。姮者，月神也。我当初就出生在这扬州月色之下，父皇后来和我说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只觉得我比这天下间最美的扬州月色还要美好，故而他和母后立即便定了意为月亮与月神的‘姮’字与我为名，希望我一世都如月亮与月中的嫦娥仙子一般美丽而永恒。”

听到阿姮解释她得名的如此缘故，杨广望着这扬州月色突发奇想：“你父皇母后给你取的真正是不落俗套又清雅不凡、意义非凡的好名字。这么一想，我们一家四口的名字都和扬州有关系啊——你的名字‘姮’是得名于你出生在扬州月色之下；我的名字‘广’正好是扬州的别称‘广’陵中的第一个字；杲儿的名字意为日之光明，正好与你的名字寓意的月色之华遥相呼应；琼儿的名字更是因为你我一世结缘于扬州琼花！看来，我们一家四口是注定和这扬州城一世缘分情深了！”

听到杨广提到他们一家四口，阿姮的哀伤才有所缓和，一指这天边的扬州明月伤痛地问杨广道:“广郎，你看这碧海青天之上月亮如此明亮清丽，可那月宫如此孤冷，这无数个夜晚之下，嫦娥仙子会后悔她当初为了长生而偷灵药升入月中、永远离开了她曾经无比在乎深爱的丈夫后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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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锦绣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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