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内贼难防啊!
姜老二脸上多余的神情忽然不见，转而表情十分严肃地让婢女将药渣和药罐放在桌上，开始仔细地查看起来。他到底在查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养元汤，也能作妖？还是和皇后娘娘忽然吐血有关系呢？姜老二非常认真地查看着煎熬安神药的巨型坛子和药渣，表情极其丰富，好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姜上卿，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你不会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虚张声势吧？”
“姜上卿，你要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给百里圣手认个错，说一声就行，我们大家都能体谅你的，毕竟你只不个是个暴发户嘛！”
“姜上卿，你什么意思啊？倒是给个痛快话呗！”侍女不厌其烦地在姜老二耳边唠叨着，吵的姜老二都有种想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不用如此紧张！即便不说也能查到是你干的！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位宫女是不是早知道此药渣有问题了，才会如此急不可耐地发问！这个问题也真够多的了，是想因些影响本官查不出来么？很抱歉，该来的总会来！”
此时的百里圣手不知为何，额头的汗水直往地上掉着，看上去非常紧张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瞧姜老二手底下的每一个动作。
帝辛轻抿着手中的茶水，饶有兴致地瞧着姜老二。除侍女让人十分讨厌的声音到处宣讲外，其实现场的气氛还是特别严肃的。忽然姜老二一拍桌子，对身旁那负责给皇后娘娘煎药的婢女道：“大胆奴才，你可知罪？”
那婢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陡然跪在地上求饶：“姜上卿，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姜老二这一怒，吓的连百里圣手也是一阵哆嗦，双腿一软，差点就和婢女一起跪地上了。帝辛还是之前的表情和动作，并没有什么变化。
姜老二拿起方才自己挑拣出来的一些药材，直接甩在了婢女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做？那你好好解释解释，这些到底是什么？”婢女瞧着撒了一地的药材，似乎还是一头雾水，早已被姜老二的样子吓的不轻，只顾着求饶：“上卿大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连字都不识几个，奴婢怎么能认得药呢？这些东西怎么知道是什么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说，你到底是谁派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奸细？为什么要偷换皇后娘娘的药材？指使你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姜老二的话音刚落，那婢女还没有说什么，站在一旁的百里圣手忽然“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姜老二嘴角微微扬起：“百里圣手，你这是怎么了？本上卿审问一个下人，不至于连百里圣手你都吓成这个样子吧？还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心虚了不成？”“奉常，……下官……下官……”百里圣手额头的汗水如雨一般，嘴角颤抖着，想说什么，但是吓的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姜老二俯身从地上捡起一颗撒落的药材，走到百里圣手身边：“百里圣手看来并非是医术浅薄，难道也有看错药材的时候，这药材，到底是子巫草还是……贝明子。”百里圣手手指颤抖着接过姜老二手上的药材，正要开口，姜老二忽然道：“百里圣手，你可要瞧仔细了。您一句话，可是关系着皇后娘娘的命和开此药方之人的项上人头呢！”
百里圣手手中的药材忽然掉在地上，都快要哭了，全身颤抖的厉害，忽然起身爬到姜皇后的床脚下：“皇后娘娘，求您饶命啊！饶命啊！下官是一时失误，才会开错了药，王后娘娘，饶命啊！下官真的不是有意的！”
“哦？原来这安神药的药方是百里圣手你开的啊？不过这失误也太大了吧？竟然能将子巫草开成贝明子。虽然这两种药材长的象是亲兄弟，但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郎中都能够分得清那位是那位的。百里圣手你身为堂堂御医院的首席圣手，且还号称医术仅次于巫咸的大材，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呢？倒让本上卿觉得……你此举怎么那么像诚心的？”
子巫草和贝明子，虽然是两种长的类似双胞胎的药物，但药性却是男女有别，尤其在这幅药中的作用也都是截然相反。原本可以调节以助养元良药，摇头一变俄而转变成了杀人于无形的慢性毒药。
姜皇后蹙了蹙眉头，周身的气息开始冰冷无比。百里圣手再次一阵哆嗦：“皇后娘娘，上卿，下官真的不是有心的，下官真的是失误，皇后娘娘，上卿大人，饶命啊！”侍女之前一直护着百里圣手，没想到转瞬之间事情竟然就演变成这样：“姜上卿，不会是你瞧错了吧？百里圣手医术高明，怎么可能连药材都分不清？你别冤枉好人啊！”
这傻叉真是傻得可以，到现在还没分出状况！姜老二一阵冷笑：“这位宫女大妈，你如此护着百里圣手，难道这位大妈也在其中穿针引线，暗中有什么牵扯不成？当初这两位活宝是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极力阻止微臣查看药渣肯定是已知药渣有问题了！不然为什么害怕臣多查看一番！就是再多查看几番都是可以的呀，难道不是怕微臣查出问题来心虚吗？为人不做亏心事，怕查这个药渣做什么？”侍女一阵皱眉，忽然明白了，这下急了：“姜上卿，话不能乱说。我也是实事求是，毕竟在医学上你到底有多少能耐大家都不知道，岂能够让皇后娘娘成为你的试验品，这规矩都是我们人尽皆知的事情！”
姜老二真有把这姑娘的嘴巴缝上的冲动，真是讨厌到家了：“至于下官造诣如何，还用不着大马妈你来评价，你刻意保护某人，已参与谋害皇后娘娘之罪，皇后娘娘长期遭人下毒，绝非一个人可为？恐怕是一条龙的流程吧！这事得由皇后娘娘决定如何处理！当初下官便想过这件事的复杂，也想过有人会狗急跳墙，加大药剂的量来，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姜老二只是言明，不会处这决宫女大妈，但若真那样一时痛快，解决了这个老宫女，就是姜老二没风度了。他手中的银针是用来解毒，救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
“百里圣手自己都承认了，这位宫女是不是冤枉他，你这个外行只怕比我这个半吊子还没有发言权吧！”侍女一噎，眼角一红，没能接上姜老二的话。算是再一次暂时堵住侍女的嘴了，姜老二继续处理正事。
“皇后娘娘，如今可以十分确定，皇后娘娘之所以忽然吐血不止，是因为长期服用了这个误将子巫草开成了贝明子的汤药，这可是一种慢性毒药。若王后娘娘还不相信臣的话，大可以再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圣手还确认一番。”姜皇后点了点头，冷声吩咐人去宫里再请一位圣手来。
没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又请来了一位圣手。
那圣手知道坤宁宫此时发生的事情姜皇后非常上心，不敢耽搁，更不敢有丝毫错误，很快便确诊，皇后娘娘吐血不止是因为百里圣手开错了药方，误将子巫草开成了贝明子。“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下官也是身不由己，下官身不由己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百里圣手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上，求饶声震天。果然，百里圣手此举背后另有其人指使。姜老二要做的，就是为自己洗刷清白，至于百里圣手为何会开错药方，更甚至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就不是他愿意操心的事情了。“拉下去，扒皮抽筋！”姜皇后冷声道。
姜老二忙呼：“慢点，皇后娘娘，百里圣手冤枉微臣，如果这次没解释清楚，微臣这命是小事，皇后娘娘的命是大事，这个名誉损失费也该从百里圣手这里赔些给微臣吧！”“那百里圣手所有的家档就判归上卿所有。另外这个女侍模样乖巧，也有点些恣色，留在这做眼线也不方便，不如也判给姜上卿暖床如何？另外就不要再向坤宁宫打抽丰了！”
“臣虽缺女侍，但也不敢要这样的呀，那一天也给微臣来这么一出里应外合，岂不惨了，而且微臣还是个妻控严，下次见了我家申姜，可是要跪搓衣板的喔！只是不知皇后娘娘为什么直接处理这两个手下，却并没有乘势追击，扫平背后主谋呢？”姜老二呵呵了！百里圣手吓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求饶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直接晕了过去。
“姜上卿之言的确有些道理，本宫按理应当如是，只是这背后的主谋也可以查出来，本宫还可以处置干净，但留着不去追究根底源头也是一种选择，这么做至少不会给陛下再添麻烦，首先此人肯定对陛下爱而不得才施此卑劣之术，其次背后肯定有一方诸侯支撑，一旦果断处理定会给陛下徒树一强敌，不处理则为陛下多留一强援，上卿年级轻轻便有平定东夷的才情，怎不明白这个中道理？即便留着对本宫也没有什么坏处！只不过大商帝国多喂养一头猪而已！此后相信帝辛陛下会知道是某某人了，也不要怎么处理，放入后院那三千佳丽当中好吃好喝地养着吧！陛下当年不是来者不拒，天下诸侯都把绝色美女往这朝歌送，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一直留着完好如初，从不沾染！就如多养了一园的猪！而且诸侯与陛下同欢各有所得，诸侯会心安臣伏于我大商，陛下也会多个质子。”
吃瓜群众噤声，就连其她侍女也乖乖地站在一边，傲骨全无，一句话也不敢说。百里圣手和那位宫女被人带了出去，很快门外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尖叫声。
姜老二抽了抽嘴角，瞧着云淡风轻地说出杀伐之意的姜皇后，周围的吃瓜人的内心也跟着一阵抽搐，怪不得人人惧怕姜皇后比惧怕皇上还厉害，这厮杀人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段还是“剥皮抽筋”这么变态，真是太可怕了。不过姜皇后也太聪明了，并不深究，知道是谁，还有背后的势力又为谁，即便帝辛陛下也得掂量掂量！姜皇后即便去掉了下毒的仇家，可那背后的势力又不能斩草除根，依旧还在，出了口怨气却给自已多树一个大敌，还不如糊涂的好！这就是姜皇后聪明的地方，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偷偷摸摸地去掉了，再以贵妃之礼厚葬。
正想着，丫的姜皇后竟然忽然抬眸看向了姜老二。正处于恐怖状态的姜老二不敢与姜皇后对视，这厮太可怕。帝辛冷漠回头起身要走，走了两步见姜老二没有动静，忽然回头，冷声道：“姜上卿，还不走？”
姜老二一个激灵，连忙跟上帝辛，这帝辛看上的女的果然不同寻常。侍女瞧着姜老二跟在帝辛身后，脸色惨白紧紧地握着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再一次冲上前挡在了帝辛的面前：“陛下，你……你不能走！皇后娘娘都还没完全好呢！”
“滚开！”帝辛毫不怜惜冷冷一声。侍女心痛的都快要流血。帝辛好久没来坤宁宫了，如果一直不来，担心受到别的宫女冷嘲欺辱，哪有不为主子着想的奴才，姜皇后也不是好应付的主。“陛下，好歹您也得确认了皇后娘娘脱离了危险再走啊！皇后娘娘可是陛下——啊！”
一切以皇后娘娘为借口的挽留，都是侍女为了自己以后可以耀武扬威的私心，留住帝辛，能够让其他人多看上坤宁宫几眼。帝辛没有说话，眸光如刀锋一般冷冷转向侍女，冷漠、危险、杀气十足。侍女几乎要被吓哭了，她不敢违逆姜皇后的意思，因为骄傲，及其艰难地在姜皇后面前维持着自己形象，声音都扭曲的有些哽咽。
“姜上卿，说到底，皇后娘娘如今成了这副样子跟你逃不了关系，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其实，就算侍女不开口，姜老二也会劝帝辛留下来，因为他有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并且在皇后娘娘的身上有更重要的发现。
只是帝辛对皇后娘娘这个酷味十足的冷漠态度，让他还不确定到底合不合算，应不应该说出这番道理？被侍女这样一逼，倒是让姜老二更加坚定了决心。他走到帝辛的身边，以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陛下，要不，您先别急着走？皇后娘娘其实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因为，我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种已经中了很久的毒，名为牵机。”
不是姜老二愿意受侍女的威胁，也不是姜老二不知道自己在姜皇后的心中其实没什么分量，而是真如他所说，皇后娘娘的身上还有更危险的毒，牵机。牵机其实经微量服用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会不停抽搐，腐蚀人的意志。
如果姜老二没有猜错，皇后娘娘应该是双腿抖动不止，不良于行。说不定再不治的话会瘫痪。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有见到皇后娘娘起身，再加上这种毒服得少一直是隐形毒药，所以银针也没能瞧出来。皇后娘娘的吐血，不仅仅是贝明子入药的“安神药”作用，也有这牵机忽然成为显性的功劳，情况有些复杂。姜老二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违背道德。
帝辛瞧着姜老二的眼神有些高看的成分，没有料到姜老二的诊断结果。
十五年前姜皇后还是一名妃子，双腿便开始渐渐失去了直觉，没过多久就不能正常。近五年间，皇后娘娘走路一直停地双腿抽搐。当年御医院所有圣手会诊，都没能瞧出皇后娘娘的病情是什么原因，最后还是被如今的院首昧着良心诊断为风湿性关节萎缩，治疗自然是一直无效。皇后娘娘也曾怀疑过自己中毒，暗中寻访当世名医前来诊治，但这诊来诊去地一直无果。太医院因为诸多顾虑不敢言明，才让这事隐瞒了实情。
“牵机”这个词是姜皇后第一次听说，有些意外。不过更意外的是姜老二的能力和胆量。因为听闻过当年传言的人，且能够诊出皇后娘娘双腿是因为中毒所致，大多都能猜到当年实情，也能判断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幕后指使者，都不愿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