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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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算是又如何？区区两个毛头和尚还能翻了天不成？”柳员外彻底撕破了脸皮，阴森森地道。

“就是，我只是个区区的毛头和尚，你还怕我翻了天不成？”明台嘻嘻哈哈，似乎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老头，话说我和我师弟吃的那顿饭没问题吧？”

“这你放心好了，为了保持你们‘灵’的纯粹性，我可是用的最好的食材来招待你们。这下，你们可以放心的去死了？”柳员外的话音越来越低，笑容却越来越寒冷。

“哼，妖孽，想要老衲的性命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胖和尚将小沙弥护在身后，左手手持的念珠开始隐隐发出佛光，而那个袋子已经变大了好几倍，将二人保护在自己的阴影中。

“桀桀桀，你以为老夫有空跟那个小和尚闲聊？呵呵，阵法终于准备好了，不然就凭老夫三人还真是难以对付你们，是吧，清为大师？”柳老头的眼睛死死盯着打坐的小沙弥。

胖和尚脸色大变，再也镇定不下来，清为祖师外出的消息如何泄露的？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你的目标是我，直接来抓我就好，何必牵连无辜。”小沙弥睁开了眼，念了声佛号。

“牵连无辜？我就是要牵连他们，嘿嘿，秃驴，你可是感到愧疚了？”柳老头状若癫狂，“你们这些秃驴口口声声说是以慈悲为怀，却整天不干人事。想当初我兄弟五人本本分分地在山中修炼，吞吐日月精华，期盼有一天能够修炼有成化为人形。八百年，我等修炼了八百余年啊，好不容易大哥渡劫成功，正在调养气息的时候，是你，就是你们这些秃驴突然蛮横地闯进了我们栖息的地方，说什么妖孽害人，你们要替天行道？我呸！”柳老头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牛三和中年文士也是泪流满面。

“我大哥有没有害人我们会不清楚？哪怕是老二老五想要偷偷出去吃个人解解馋都被大哥拦了下来，还说吃了人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正途了，要我们忍。嘿嘿嘿，就为了大哥的一句话，我们生生忍了数百年！后来，你们来了，大哥拦住了你们让我们逃命，我们跑啊跑，根本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大哥的尸体。最后，我们兄弟四人，来到了这个地方，细柳营。我们还是没有违背老大的话，没有吃人，就算再难熬也没有。我们伪装成人，建立了柳府，就这样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柳老头回忆着，述说着，“直到十二年前，有一天集市上开始骚乱，因为该在那一天拿皮子来柳府换钱的吴老二没有来。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心想，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再等两天吧。直到晚上，我听见有人在花园里偷偷吃东西的声音，我摸了过去，一看，嘿嘿，是我二哥在啃着吴老二的尸体…”

“嘿嘿嘿，”柳老头又开始癫狂了，“后来啊，我，四弟五弟也开始吃人了，那滋味啊，真是难忘，尤其是和尚的肉，最是鲜嫩。慢慢地，细柳营的人越来越少，来这里做生意的人也越来越少，还是老四想了个法子，在街上贴了个告示，说柳府闹鬼，希望能有法师去柳府捉鬼…嘿嘿嘿，和尚还真是好骗啊，总以为自己可以斩妖除魔，却不知道自己才是即将死掉的那个。你们是第十一拨，没想到来了条大鱼啊，小活佛的肉吃起来一定更是美味。”柳老头舔了舔嘴唇，一脸嗜血，一脸期待。

“阿弥陀佛，”小沙弥一脸痛苦，“果然你们就是我东南僧人消失一事的罪魁祸首吗？贫僧从去年开始追查此事，而今终于找到元凶，诸位师兄，你等在佛国安息吧。”

“噢，忘了告诉你了，我们不仅仅吃掉了他们的肉体，还吃掉了他们的‘灵’，他们是不可能去到你所说的佛国了。”中年文士礼貌地提醒。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吃人呢？还不是因为自身凶性未除，自身修行未到，却将责任推给他人，真是笑死个人，如果你们的大哥还在的话，看到你们这副样子说不定会活生生气死。说不定啊，就算你们的大哥还活着，如果他阻拦你们发泄自己的凶性，他也会被你们撕成碎片的。”明台满嘴毒舌。

“如果大哥还在，我们怎么会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大哥已经死了，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就是你们这群秃驴害得！”牛三激动起来朝明台怒吼。

“五弟，不要跟他们争吵了，三哥，我们马上启动幻阵杀了他们！和尚蛊惑人心果然很有一套。”中年文士阴测测地道。

牛三和柳老头点点头，不再言语，二人跳上鬼藤准备启动他们所谓的“幻阵”。而中年文士则拿出那块青彩幻石之后也跳上了鬼藤，盘腿坐在二人之间，而后青彩幻石开始散发出朦胧的青光。

就在此时，清为小沙弥从怀中掏出一粒种子随手扔在地上，只见那枚种子像是有生命的一般快速钻进地下，而后迅速生根发芽，长出细细的藤蔓，不一会就长得如同一棵树一般粗壮，并且还在疯长。清为面无表情地对三人说道：“其实你们大哥一直都没有死，我终于确定你们的身份了。停手吧，你们的大哥一直以来都想见你们一面。”

不需要清为提醒，早在藤蔓疯狂生长的时候三人就震惊地停手了，因为那藤蔓散发出的气息，是他们一百年来魂牵梦绕的。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还在生长的藤蔓上，谁都没有注意在远处的鬼藤上站着个人，那人长着一嘴的黄牙，幽幽叹息道：“大哥吗…”

藤蔓终于长定了，从体型上来看丝毫不亚于对面的鬼藤。

“天青藤啊。”明台眼前一亮，“有好戏看了。”

天青藤长定之后，短短数分钟就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花苞，而后花苞绽放，从里面走出一个青衣的中年男子，清癯面容，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中年男子望着鬼藤上的三人，轻叹一声：“我的兄弟们…”柳员外、中年文士、牛三嚎啕大哭。

中门男子望着他们，心中愁绪万千，一百多年后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敌过自己的欲望！”中年男子叹息，自己投身儒家，已经安然度过千年大劫，终于不受本体桎梏，可以追求大道了。但是自己的兄弟们却误入歧途了，按照儒家教义，自己此刻应该毫不手软地除掉他们，只是，数百年的生死与共，一百多年的思念，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手。

“天青居士。”清为小沙弥向中年男子行了一礼，“小活佛。”中年男子回礼。

“还请居士施展神通，帮小僧寻回诸位师兄的骨骸，小僧感激不尽。”

天青居士点点头，只见巨大的天青藤本体延展出去，缠绕在一棵古树上，又准备抱起一块巨大的石头，最后缠绕在鬼藤垂地的地方以及缠作一团的根部，随着一声“起”，古树被连根拔起，树坑中尽是骨骸；巨石被勒得粉碎，露出了许多只没有血肉的手；鬼藤的一部分也被拽得脱离了地表，只见鬼藤似乎在咀嚼一般，一根根白骨一动一动没入藤身；根部更是露出数之不尽的骨头碎片。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无论是明心明台，还是清为和胖和尚，亦或是阴鸷道士，此刻都是怒火填膺，此等罪大恶极之辈，不诛之，天理难容。

天青居士默然，想要求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心没有了继续看戏的心情，没有表情地对着鬼藤方向说：“出来吧，鬼藤老二，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一阵安静，片刻后一个猥琐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咧着一嘴大黄牙，向着天青居士嘿嘿笑道：“大哥，真是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我的好二弟，我亲亲的二弟啊…”天青居士一阵感叹，“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呢？”

“自然是你死了之后我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啊。比如那块青彩幻石，比如他们三个的忠心。”鬼藤老二咧嘴笑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希望你死啊！”

柳老头三人震惊地看着鬼藤老二，自己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牛三愤怒地掐着鬼藤老二的脖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把大哥活着的消息告诉我们？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去吃人了啊…”牛三突然痛哭不已，一百多年后再见，大哥还是那个模样，而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鬼藤老二狠狠甩开牛三的手，扭了扭脖子，桀桀笑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那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老子跟他是同一颗种子长出的两株藤，凭什么他向阳而生而我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变成鬼藤？凭什么他是老大？凭什么扎根的青彩幻石是他的？我也有份啊！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对他忠心耿耿，老子对你们不好吗？凭什么？你们他妈的告诉我凭什么啊！”

鬼藤老二破口大骂，神色狰狞，眼泪珠子很大颗。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精怪，而像是被领居家的顽童欺负了的小孩，伤心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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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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