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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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自己的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散去。街面恢复了平静。

天机处的大门这样关上了。那风铃如同仙乐般的声音，娉娉袅袅入耳成靡。

“十万年不响的天机处风铃……今天竟然无风而唱”黑衣人仰头看着那熟悉的勾檐画角，那熟悉的铜铃风声，心下感慨。

进了天机处的门，眼前是一块大大的壁影石，雕刻出高山流水的感觉，上面青荇横芜，流水潺潺，下面是一个九曲回肠的小潭。两厢上好白玉砌成的石拱桥，下种金睡莲，仙泽袅袅，水中游鱼，悠游自得。

黑衣人一直没有说话，赵聆月也不敢说话，只是紧紧跟着他的步子。路在大泽之中消失不见。

四处淼淼水雾蔓延开来，根本看不到前面的堤岸。而他黑色的斗篷正在隐匿在水雾之中。

那个人却依然在走，每一步走得很是谨慎，水面泛起浅浅的涟漪，似乎是走惯了的模样。赵聆月只得一步一步的跟着他。

大泽上弥漫着水雾，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那人完全没有等着赵聆月的样子。

“哎……你慢点……我不知道怎么走了……”赵聆月小心的注视着脚下的大泽，那个人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哎……”赵聆月再次提高了嗓门，那个人只是往前走。

黑衣人没有回头，也没有想和赵聆月说话的意思。赵聆月却不敢再迈出任何一步，因为水边开始冒出气泡，一个接着一个的咕嘟咕嘟往上冒出来。

“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停下你的脚步”赵聆月注意到那个人每次走过的地方，在水面上都会有一圈细细小小的水波荡漾开来，如同一滴毛毛细雨落在如镜般的水面。

“你是什么人……你是谁啊？…………哎……你不要总是走啊，说句话啊”赵聆月仔细的看着脚下的暗桩，生怕走错了一步，这些木桩肯定不止看上去那么的简单，这里的主人肯定很厉害，竟然可以在这样的大泽上修建规模这样庞大的暗桩。

“……”那个人黑衣人停滞了一下，回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在赵聆月前面的木桩上，揽腰抱起赵聆月，脚踩暗桩飞越了大泽。

透过蝉翼面具，赵聆月总觉得这个人在审视自己，那种将自己灵魂扒光了独自观察的模样。“你在看什么……我……”赵聆月不由得双臂环胸，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具有安全感。

然而黑衣人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好奇赵聆月胸口闪闪发光的东西，哪里有他渴求已久却不得不死之心，这个凡人拥有不死之心。

黑衣人加快了脚步，穿过水泽，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榕树林，中间有一条蜿蜒延伸的小路，一眼看不到头。榕树林的中央是一个小的凉亭，遮天蔽日的榕树搭建而成的天然庭院。

“主人，你要的人……”黑衣人的嗓子依然的粗犷，他将赵聆月扔到了凉亭的地面上，似乎赵聆对于他是一条死鱼。倏忽间黑衣人不见了，赵聆月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她扶着疼痛的屁股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是一颗歇趴在湖面上的树木，之所以说这个树木粗，是因为这个斜斜的树上面有一个精致的阁楼木屋。

看上去风雅至极，而且木屋的后面还被主人种上了竹簧，这家的主人想必是极为喜欢竹子的。树的四周园林设计极是讲究对称的，看上去气势恢宏又不失赏心悦目，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榕树林之中，待她起来那片榕树林依然消失不见。

“你在做什么？是你要找我，你的人……也太没有轻重了吧，就这么把我扔在了这里”

赵聆月扶着自己的屁股，生疼生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朝着湖面的方向挪动着步子。这里确实看不见半颗榕树，而自己明明记得是在一个榕树的亭子里被扔下的。

一个身穿缁衣的老者，略微驼背。在湖面极细的树干上站着。他并没有回答赵聆月的问题，而是抛出了自己想要确定的答案。

“你叫赵聆月，司空锦心的女弟子……今年二十三岁，还有不到一年的生命。你拥有不死之心，且得到了槐木令，所以成为众矢之的被各界追杀”

缁衣老者说话的样子，慢条斯理，似乎说句话都在用尽全身的力量。但他似乎可以看透所有人的秘密，准确的说出别人最隐私的事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反而问我，你是在钓鱼”赵聆月伸头朝着老者跟前走去。伸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却吓得自己赶紧缩回了脖子。

他的脸……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类的脸，狐狸一眼的眼睛，狼一样的外表。身上披着

“吓到了……小姑娘…我不是在问问题，只是陈述所知事实…给你两个选择问问题的机会，第一司空锦心，第二自身煞气的解法。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答案再告诉我”缁衣老者没有回头，他的背似乎更加的佝偻了，赵聆月还徜徉在刚刚的惊愕中呆愣，但是大荒经中天机处的排名，是在第三。且不说自己的师父是不是还在跟前，就是自己师父在，也犯不着和整个天机处为敌。而刚刚自己的所见，天机处的幻形术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了。可以在鬼界任意转换。

“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师父的消息？他在那里”赵聆月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能活多久，人活百年最后不过也是枯骨一堆。何必那么斤斤计较。但是有一件事，他必须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师父——司空锦心，为了自己呕心沥血的师父。她如何能够轻易放下。而他之所以消失不见，也是因着自己。

“这么容易做出选择，很可能是错误的，你会后悔的？既然你做出选择，我需要你用一件物品作为交换，如果你同意，我便告诉你师父的消息。”老者的声音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似乎他可以料定赵聆月的后悔，跟似乎他并不在意赵聆月会否后悔，或者是他更希望她后悔。

“我可以把槐木令给你，或者我的心，只要我的师父还活着，你说的条件我统统答应。”赵聆月嗫嚅这嘴唇，如果师父可以活着，她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换。

“这都不是我要的。我要你生生世世的爱情，交换司空锦心的性命，你可愿意？”老者忽然转过身来，目露精光，眼中的贪婪如同看到猎物的狼群一般，转而换上温婉的声音“小姑娘，考虑清楚。但愿你不要后悔。”

他并不是心软，说到赵聆月生生世世的爱情，他似乎于心不忍，似乎别无选择。

“生生世世的爱情……我同意”赵聆月思忖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曲泽笙，似乎这个东西对于自己并不重要，还有那日的纸醉金迷，如果以后的岁月注定和他如此相待，那么和师父的性命比起来，情是什么。

“答应别人的事情，不可以反悔的哦，你随我来……小姑娘”缁衣老者佝偻的身影，这个时候变的步履矫健。

他虽然面容诡异，行动却一点不迟缓。甚至有点行走如风的感觉。一盏茶过后，赵聆月眼前仙泽袅袅，是一个高约九丈的圆顶型建筑，雾霭飞霞，鹤鸣九霄，近前的牌匾上写着霞飞二字。

“这里是仙族的疗养圣地，疗养池用丹熏山樗柏打磨而成，仙族尸体如置于其中，久可起死回生。司空锦心本不配用，不过无妨，你去望天涯的路上经过姑瑶山，寻一种瑶草，其叶胥成，其华黄，其实菟成，寻到后复来天机处，自然有人引荐与你，吾助他复生。”

“大约什么时候用”赵聆月再次仰头看到的缁衣老者，他的背影纤细高挑。背着手走路的姿势四平八稳，每一步都是仙泽大盛不容侵犯。他是仙族之人，断然是不会错的。第一次见到的仙族，竟然是这样的感觉——晦涩。

“尽快”缁衣老者回复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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