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刻意疏离
见到宫南絮心绪不宁,她还特地在她入睡前点上了熏香,想让她好好入睡。那时候她还在养伤时,赵甫堂就叮嘱过她,若是宫南絮夜里睡得不好,就给她点上使人心神安宁的熏香。
之前一直没事,唯独今晚她从长央殿回去后,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稳下心神,只好跑到这儿来试图将慕容暄叫过去。
正当尹兆平犹豫不决时,长央殿的殿门被慕容暄一把打开,“去行云宫。”说完他便抬脚往急急行云宫而去。
尹兆平愣了一下,慕容暄的睡眠本就浅得很,听到无双在殿外说了这么多的话,早就醒了过来。
无双匆忙回了声,“是。”便跟了上去,尹兆平便也紧随其后。
行云宫里,宫南絮躺在软榻上,嘴里的还在不停喊冷,额间的冷汗亦是愈冒愈多。
慕容暄在她身旁坐下,拿出锦帕将她额间的冷汗一点点擦去,将手覆到她额间,安抚着她说道:“阿絮,别怕,朕在这。”
原本还紧闭着双眸的宫南絮,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眸中尽是泪光,“殿下,他们在殿中点上了龙息香,一点点将我们的孩子流掉了,那是我与殿下的孩子”
她半仰着身子,抓着他手腕的手,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缝中,胸口剧烈起伏着。
慕容暄任由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腕,柔声安抚她的情绪,“朕知道你别怕,已经过去了”
他不断抚着她的额角,眸中蕴满心疼。
“可是,阿絮在殿中喊了你好几次,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派人去救我?”她眸中的泪光积蓄成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到锦被上。
慕容暄咽下眸间的干涩,狠下心对她冷声叫道:“阿絮!朕说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他这一声叫声,让她从满脸痛楚中一点点清醒过来,人也慢慢变得冷静下来,只是身子还在不停抖动着。
慕容暄看着她,心底涌上的痛意愈来愈浓,最后,他将她抱入怀中,将手覆上她的后背,唇角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这件事留给她的伤害,不是他此刻说上一两句话就能够弥补回来的。宫南絮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过了许久才慢慢阖上双眸。
尹兆平亦是在他身后站了许久,直到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见慕容暄都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他才上前提醒道:“皇上,您该回去歇息了”
他抱着宫南絮,未有应声。尹兆平只好悻悻退回原地,他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天亮才让她躺回软榻上。
去流光殿上早朝的路上,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朱雀堂一事沸沸扬扬闹了一个月,总算是慢慢平息下去了。自从杨晋从淮北城中消失之后,慕容寒派人查了许久,才知道他丧命在了东方宛云的手中。
不过,自杨晋失了一条手臂之后,他在慕容寒面前就一直得不到重视,此刻既然他死在了外面,未免节外生枝,慕容寒没有派人去找东方宛云的麻烦。
而霍邵庭被季中忱接回季府后,一直被季中忱夫妇呵护有加。为了除去慕容暄对霍邵庭的戒心,季中忱未再让他研习兵书,一切与征战沙场的事皆不让他碰。
霍邵庭觉得有些奇怪,这一日季中忱叫他读书习字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他,“季叔伯为何不让庭儿研习兵书,若是日后回了霍府,祖父知晓我这段时日都未碰过兵书,一定会责骂庭儿的。”
他说得十分真挚,话里还隐隐透着一丝害怕之意。
季中忱握着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告诉他,“季叔伯不让你研习兵书就一定有季叔伯的道理,庭儿日后不仅要听从季叔伯的教诲,还要将你祖父以前教你的那些兵法全都忘掉,记住了吗?”
“我不要!祖父说了,我们霍家世代都要辅助慕容皇家,日后庭儿也是要上战场领兵杀敌的,怎能整日里尽研读这些文书?!”他将手里的书一把扔到地上,身子转过一旁。
顷刻间,季中忱拉下脸来对他冷斥道:“现在是季叔伯在带你,不是你祖父在带你,你就要听季叔伯的!”
“可我是霍家的人,又不是你季家的人,我凭何要听你的?!”霍邵庭大声嚷道。
季中忱的脸上满是阴沉,他看着眼前这个七岁的孩童,亦是火上心头,“我是你的叔伯,晚辈就是要听长辈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要回霍府,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
他抬起脚,往庭院外面跑去。季中忱急忙站起身子,对着身后的两个下人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去啊!”
“是,老爷!”那两个人下人慌忙追了上去。
霍邵庭哭着从庭院里跑出来,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入了从段府回来看望季中忱夫妇的季雨芙怀里,季雨芙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柔声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
霍邵庭只哭着,也不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