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失踪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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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两浙盐政这一块，都转运使王东君是最高的执行官，张与哲是掌握生杀大权和最终解释权的监督者。所以两浙盐政的完整内情只有这两个人最清楚。

前往盐运司的路上，无论新任巡盐御史熊良遇怎么掏心窝子，王运使一句实话都不肯说。熊良遇能够理解，他来的太快，京城那边的消息估计还没传过来。谁敢初次见面就跟监察御史坦白足够抄家杀头的勾当

熊良遇只好问了一下临安余杭两案的情况，王运使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禀报了，甚至有些他听到的传言也一并告诉了熊良遇。不知何时起，杭州官场上已经流传开张与哲与陆挽的恩怨。

熊良遇现在关心的不是张与哲是怎么死的，而是张与哲到底留下了多少窟窿。经过一番套话，熊良遇终于知道张与哲手下有个姓苏的幕僚负责替张与哲处理日常事务，可能对前御史的情况比较熟悉。

等到了盐运司，熊良遇却没有下车，他跟王运使说要先去督察院安顿下来。

督察院和盐运司只隔了一个温处道衙门。熊巡按到了督察院门口却进不去，因为督察院被巡抚衙门派兵围了起来，严禁任何人进出。熊巡按刚好也有圣旨要传给浙江巡抚，所以吩咐马车改道巡抚衙门。

高巡抚和骆思公也得到了消息，早已换上朝服，在巡抚衙门等着这位新上任的巡按。本来御使奉旨前来，应该提前派人进城通知，受诏之人应该出城相应，行接旨礼仪。但这位熊巡按一路风行电掣，马不停蹄进了杭州城，根本没有派人进城通知。

高巡抚和骆思公都是皇帝的心腹，已经猜到了熊巡按所奉应该是密旨。本来嘛，御史意外身亡这件事影响就很坏，如果大张旗鼓公开察办，那朝廷等于自己扇自己耳光。所以不管是尊荣无比的皇帝陛下，还是互相拆台的各党官员，大家的看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一边秘密查案，一边尽可能的控制这件事的传播。

守卫前来禀报熊御史已经到了辕门。高巡抚令人大开中门，迎接熊巡按。等把熊巡按迎到公厅，早已准备好的龙亭仪仗南向而置，熊巡按恭恭敬敬的把诏书放入龙亭之中，高巡抚和骆思公对着圣旨并排四拜。

如果是公开的圣旨，此时应该由使者捧诏给展读官，由展读官宣读圣旨。因为是密旨，所以就不必展读了。高、骆两人接了圣旨，传阅之后，山呼万岁，复四拜，然后向着龙亭跪问皇躬万福。

熊巡按答曰：“圣躬万福。”

因为是密旨，后面还有的接旨礼仪就省略了。高翼和骆思公进内堂换了常服，然后和熊巡按重新见礼。内堂之中，不用行官礼，熊巡按先向高翼和骆思公行揖礼，两人回礼。

礼毕坐定之后，高翼和骆思公把案情调查的进展向熊良遇通报了一下。听到骆思公找不到线索被案情困住后，熊良遇反而放下心来。

出京之前，叶首辅已经和他详细描述过高翼和骆思公两人的性格好恶。据首辅推测，骆思公在张御史身亡之案未破之前，不太可能去管张御史以前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熊巡按说道：“抚宪，我刚才途径督察院，看到督察院被兵丁封锁起来，不知是因何之故”

高翼道：“哦，张与哲之子张济生在案发之后，四处告状，胡乱攀咬。朝廷那边的圣旨没下来，我也不太好处理，只好把他关在督察院中。现在道长带来圣旨，朝廷既然决定临安余杭两案由你和骆都督共同主持，那就由二位决定该怎么办，本抚必定全力配合。”

案子性质还没有定，张与哲的公子胡言乱语确实影响恶劣。熊良遇怕张公子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当机立断道：“下官认为应该把张公子遣送还乡，令其家人约束于他。而且秋闱降至，张公子也应该回乡应试了。同僚一场，我们也要为后辈着想。”

高翼和骆思公没意见，张家那个小子太不知轻重，御史和人建立私仇互相谋杀这种事怎能公开把他送回乡也好，只要不在杭州城内添乱就行。

熊良遇又道：“张御史去的太突然，下官无法与其交接。听说他身边有个苏幕宾，经常代张御史处理事务，下官想问一下此人动向。”

高翼道：“据督察院内的差役说，案发之后苏幕宾就失踪了，我曾发动人手满城寻找，可惜人海茫茫，了无踪迹。”

熊良遇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惶，慌张道：“此人可能身怀某些朝廷机密，身份非常重要，望抚宪、都督万勿隐瞒。”准确说苏幕宾应该知道很多张御史的秘密，如果落到有心人手里，那会成为吴党的灾难。所以才会令熊良遇言辞已经失了分寸。

高、骆是何等人，已经听出了熊良遇的话外之意。不过他们真的没有撒谎，当高翼派兵封锁督察院的时候，苏幕宾已经失踪了。

骆思公说道：“熊按院莫慌。你仔细想想，假如你是苏幕宾，张御史出事之后，你该怎么做”

经骆思公提醒，熊良遇冷静下来，假设自己是苏幕宾，张御史出事后，自己该怎么办作为张御史的幕僚，必定知道很多致命的事情。朝廷必定会派人来查案，也必定会派人来接手两淮盐政漕政。

如果自己落入吴党手中，纵使交出所有的秘密，吴党也断然不会允许自己这颗炸弹流落在外，事后多半会被灭口。如果落入其他势力手中，等套出了秘密，也会被当做筹码和吴党进行交易，还是死路一条。如果落到正直的朝臣或者锦衣卫等皇家势力手中，自己所犯的罪行，也是无可赦免的。总而言之，就是死路一条。

推测的结果就是，只要张御史一出事，苏幕宾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家安顿好后事，入朝自首，然后等着凌迟或者砍头，当然抄家也是免不了的；二是立刻躲起来从此隐姓埋名，案子没查清，朝廷也不能毫无根据的抄家。

张御史身亡之后，曾闹的满城风雨，苏幕宾应该会在其他各方行动之前就已获得消息。能成为张与哲的心腹幕宾绝非蠢笨之人，这么看来苏幕宾自行逃匿的可能性最大。

接下来数日熊巡按根本无暇顾及查案。他要先拜会越党的前任领袖和现任领袖，和越党达成一致。浙江盐务和漕务两块肥肉看上去是由吴党掌控，实际上还要和越党利益均分，不然在浙江地面上你一分钱也别想捞走；在捞好处这方面，吴党和越党是可以精诚合作的；南直那边的情况也类似，只不过双方角色换了个。

接下来熊巡按还要逐个打通盐司、各分盐司、盐场、批验所、督粮道、卫所；还要重新掌控暗中帮助经营的商号。

综上事务，熊巡按有多忙就可想而知了。熊良遇挂着巡盐御史的头衔，他优先接掌盐务也无可厚非。

至于骆思公，线索全断以后他就天天带着儿子和学生在杭州附近游山玩水，好像查案之旅变成了官费旅游。

这天骆思公三人微服游览到城西的灵隐寺，在大殿进香礼佛后，漫步正殿四周，观赏塑于承庆十八年的五百罗汉涌壁。

季幼平跟在骆思公身后，说道：“老师，杭州的两个案子咱们就不管了么”

骆思公道：“你想怎么管”

季幼平语塞了。就算线索全断，但是关键人物陆挽和卫余都就在眼皮底下。按照锦衣卫以往的办事风格，只要放开手脚必能撬开陆挽和卫余的嘴巴。

令人郁闷的是这次手脚被捆了起来，有刘公公这座大佛镇着，骆思公等人手脚犹如被捆了起来。

骆太如道：“陛下不是给了我们密旨，让我们相机行事么。把那个姓陆的小子抓起来拷打一顿，应该不会出啥事吧。”

骆思公斥道：“你是不是傻陛下如果决意查清此案，怎么会用相机行事这等字眼。你们要记住，我们是锦衣卫，不是三法司。我们的职责是护卫皇家，我们的行止要以万岁的心思为界。

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经不起大风波了。浙江这个案子如果一定要查明白，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人来。从万岁爷同意吴党之人来接替张与哲，你们就应该知道陛下并无彻查的心思。我等为了查案违逆万岁的心思，还得罪宫内的太监，此诚非谋身之道。记住了么”

季幼平和骆太如同时说道：“记住了。”

骆思公又道：“承认失败并不可耻。不敢承认失败就等于拒绝成长。如果失败是因为对手更高明，就要去研究对手的高明之处；如果失败是因为自己有疏漏，那就要归纳犯错的原因。。。对了，姓陆那个小子还龟缩在顾家么”

季幼平道：“那到没有，他先后去拜访过李振之和杨仲坚，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郭居静的天主堂里。”

骆思公望着面前的诸罗汉，问道：“郭居静那个泰西和尚么”

季幼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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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失踪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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