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惊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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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很快便将坑挖好。

我被抬了起来，放进新坑里。

雨哗啦啦地下，星图在挣扎，他说：“太后，你不能杀她，杀了她，可汗真的会死的！”

妇人没理会他，撑着伞，面无表情地朝我走来。

她垂眼看着我，“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

我望着她，闪电划过，照出一张张惨白冰冷的脸，这便是我最后一眼的人间。

妇人朝两边使了个眼色，水和泥土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

我闭上眼睛，周围逐渐归于宁静，渐渐地就连雨声，也都一并消失了……

“莫小野！我叫你莫小野好了！”

女孩清悦的笑声传进耳里，我的视线，逐渐明朗。

眼前是浓烟一片，火光冲天的城池，身后是林木葱茏，山风呼啸的山林。

我手中拿着红彤彤的果子，边吃边道，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身旁坐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男孩手里也拿着红果子，可他似乎并不喜欢，从事至终，只一味盯着我看，乌溜溜的眼珠子眨呀眨，似乎认可了我这决定。

我高兴极了，咽下口中果肉，扭头指着耳根子道：“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名字！我叫宋玉薇，薇菜的薇，也是《采薇》的薇。采薇采薇，薇亦作之。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阿娘说，我们家的人，一旦定下名字，就会在右耳根刻下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阿爹的是节，皇帝伯父的是年，外祖母的是慎……而我的名字是天生的，也就是说，这薇字胎记是从娘亲肚子里就有。阿娘说，我是整个大祁皇族最幸运的人，不用小小年纪就忍受刻字之苦。”

小家伙沉默地听着，我知道他不会讲中原话，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就连他的名字，都是我几经猜测后得知的。

爹爹说，当今狄族最为强盛的是莫干家族。

莫干家族自大天可汗莫干力善开始，就一直对中原有着觊觎之心，传到莫干胡虏手中，其狼子野心，更加昭然若揭，特别是与桑达家族联姻之后。

为防止狄族进一步壮大，威胁中原，这些年大祁一直在派强军镇压北疆，寻着借口对北境各部落进行制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招贤令，也就是每年以文化交流为名，招纳各部族世子大王来京，王子大王来完，就是部落名人。反正就是不能让狄族安生。

爹爹说，狄族安生了，我们就麻烦了。

我对此深以为然。

莫干胡虏子嗣虽多，可真正嫡出的只有两个，莫干哈达和莫干比耶。

因爹爹时常抱着给我念各种军机文件的缘故，我对这兄弟两的事不算陌生。

莫干哈达作为嫡长子，出生便是世子，长大后更是勇猛无双，只是一点可惜的是，他天生左眼无珠，只能用一只眼看东西。

小王子莫干比耶，比哈达小十岁，模样倒是齐整，只是天生体弱多病，常年泡在药罐子里，在北疆这样苦寒的地方，能养大实属不易。

而跟前男孩的形象，跟我想象中的莫干比耶差不多，瘦瘦弱弱，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一点也不难猜出他是谁。

我将手中果子啃完站起，伸出手，道：“我们走吧！只要找到我爹爹和娘亲，就会有许多好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男孩将瘦骨嶙峋的手搭在我手上，颤巍巍站了起来，东摇西晃，一副站不稳的模样，我无奈，只好蹲下，背对着他，“你上来吧！我背你。”

小男孩犹豫着靠了过来。

“你呀！”我将他背了起来，边走边道：“娘亲说了，挑食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在边疆戍守的将士，他们什么东西都吃。我记得有一年，宜门关下了足足两个月的大雪，将士们没有粮食，也找不到猎物，就用雪和着地下的草根来充饥。那一年，冻死了很多人……我们现在是特殊情况，跟当年的大雪一样。在没有亲人，周围都是敌人的时候，我们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保存力气，就算吃草，也要吃回我们家人的身边……噫？怎么睡着了？”

小男孩手中红果子掉落地上，我回首，望见他趴在我肩膀上，双眼紧闭，呼吸匀称。

我长长叹了口气，将果子捡起，边吃边咬紧牙关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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