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美哉猪儿说来又来危乎云楼要烧便烧
“这么说,我等只能坐等贼兵做成大杀器,不是粉身碎骨就是束手就擒了?”
秦基业面色凝重说:“无奈得很,只能他走一步我走走一步。”
“人家主动,我们被动,败局已定!”去尘愤然说。
“他走在前我走在后,我就能因地制宜随机应变,是化被动为主动的必由之路。”学述说。敢斗说:“没错!”
“是没错。”秦娥说,“不过若再这么围在山上,流水到了寿春南门就等不到我们了,现如今已经进入七月了。”
“只能委屈他带着娘亲去下一站等了。”秦基业叹息道。
“流水未必能按时抵达寿春南门。”翻雨说,“如今这局势,路上天天都有变故。”
今晚不知贼营里怎么了,那异常的动静戛然而止了。防守方好不容易习惯在这不祥的声响里睡着觉,倏焉之间又安静下来,反倒不习惯了,开始担心起叛军要推着大杀器前来攻城了。
众多村民围聚在石墙前,一个劲眺望正北面的贼营。
十几日以来,那叫人不寒而栗的声响便是从那里发出的。老里正抽着夏日里难得的凉气,预计说:“今晚明早,那件凶神恶煞的大杀器就要现形了!”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哭泣。
老里正自觉失言,便竭力弥补说:“可不是吗,再厉害的杀器总禁不起火攻!这些天一点没见下雨迹象,正是用火的最佳期限!”
然而一连七八日的大晴天,传得神乎其神又不得其面而见之的大杀器愣是不肯露面,所以众人难免心存侥幸说:“兴许是弄坏了,比如头重脚轻栽倒了。推倒重来靡费巨大,还要花费相同的时日。”
“这么一来,近半个月又能吃平安饭睡平安觉了。”
“多半是天意。”
“说得好!”老里正说,“郝天师的雷公不也是天神之一?“
于是百姓终于解除惊恐。除了秦基业组织好的瞧望人员留守在上下石墙前,余人都回石窟里去睡了。
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既没星也没月,就是贼营也不见一点火星,惟有山顶道观山门两边举着火炬,仿佛在告诉守方和攻方:既然天师没睡觉,雷公也一定在开眼。
天渐渐亮时雾起了,很浓很密,蔓延一大片,好比有许多许多的棉絮飘来浮去。幸好石堡寨下头赤裸裸的峻坂还望得见有没人,若是贼兵胆敢趁此机会来偷袭,推下石头便大功告成。
到了中午,太阳终于驱散迷雾,同时也送来另一样惊心动魄的东西:高高在上的木城,下头有一百来步宽,往上去渐渐收拢起来,只有二十来步阔;
整个物体都是用木头堆积起来的,最上头是一个宽敞的谯楼,四周设有众多射箭口;木头是新砍伐下来的,散发着好闻的气味,也飘浮着难闻的血腥,——
原来整座木城涂刷上众多给杀掉的百姓鲜血,有些地方是红艳艳的,而有些地方则黑漆漆的,叫人一望一闻便要厥倒。
当时难民正在分吃食物,听得哨人叫喊“这是什么”,便都起身张望,一看到木城那庞然大哉的模样,便哭叫起来,还有如前头说的厥倒的。
秦基业、众少年也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这个庞然大物是怎么悄无声息矗立在距石堡寨这么近的地方的。就在这么惊疑之际,木城谯楼上已突现众多贼兵,飕飕射来雨点般的箭矢。
惊恐万状的百姓猝不及防,多有给射中的。与此同时,尚未全然退却的雾霭之中冲来蚂蚁一般的贼兵,而且云梯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各村里正狂呼乱喊,指挥百姓推下石头去。
石头也确实隆隆滚着,砸死不少贼兵,而沿着云梯爬上来的叛军也连同云梯一道给守方协力推下去摔成肉泥,但面对高耸宽阔的木城,百姓自身也变得无遮无拦,正好成为贼兵弓弩手的靶子,倒了一批又一批,于是石墙前的尸首越积越多。
老里正中了两箭,奋力招呼上下头的其余里正说:“此番不同以往,贼人有备而来,转眼就叫我们失去这么多的人员!情势危急了,叛军的总攻势还在后头,可叫躲在石窟里的所有老弱出来扔下死人和石头去!”
又对正好赶过来的秦基业师徒说:“箭矢如蝗,匪兵似蚁,可如何是好?!”
秦基业说:“丈丈休要慌乱,在下这就率众少年与贼兵对射,先挫了李猪儿的锐气再说!”
说罢,率众少年穿过给活人与死者堵塞的过道,到得距木楼最近的垛口,亲自开弓放箭,叫一个贼兵应声惨叫着跌下谯楼。
几乎同一时刻,众少年也抖擞精神,弓开到极限,箭放到极速,先后射中十几个贼兵,暂时叫他们的势头受了挫。
但贼兵的弓驽手极多,死多少补多少,一批射乏了另一批接着上,而秦基业一行人总共才十五个,而且大都还未长好骨骼,生死关口中远距离对垒,每人射了二三十支箭便气力不加,接着射出的大都挨不着木楼,更不用说跟刚才那样直接命中贼兵弓弩手了。
敢斗又放空了一支,责骂自己说:“刘金斗,你个没用的东西,总共才射了不到三十支为何就没力道了?!”
瞥见边上宝卷丝毫不见力乏,刚飞出去的那支箭正中一个贼兵的眼窝,正待再射,却又看见秦基业接连射软了两箭。为此,他知道光靠射箭已压不到战敌方的气焰,除非是出奇制胜的一箭或几箭。
想到这里,他的头脑忽然见光,于是赶紧阻止宝卷再度射箭,道:“呆胖子你别再射了,省下力道用在关键时刻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