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自是浮生无可说

“为什么？”</p>

“他不死，我做不了潜影堂主。”</p>

潜影堂是补天宗掌管情报的耳目，郭笑又在沈喻夺位时投诚立功，这些年做了一条好狗，替沈喻咬死了不少人，可惜此人贪恋酒色财气，没少在这上头吃亏，只是不长记性，这两年已让沈喻生厌，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做替代，才让他逍遥到了今日。</p>

他是一条老狗，玉无瑕说要他的脑袋，谈笑如剁掉一只狗头。</p>

傅渊渟没有不应之理，只有一点顾虑。</p>

“郭笑此人性喜美色，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他眼去，更别说让他咬饵上钩。”</p>

“少主放心，郭笑正在蕴州办事，要在绛城建一个情报分舵，以风尘酒色作掩护，名为飞仙楼，十日后正式开门，要办一整夜的舞宴，他作为幕后老板，定会前往赴宴。”</p>

“即使赴宴，未必留宿。”</p>

“飞仙楼为了尽快打出名声，重金买来一名能歌善舞的美姬，将在舞宴上一鸣惊人，以郭笑的脾性，必然不会放过……只要少主提前做好乔装，等那舞姬离了后台，大可用个移花接木之法，静待郭笑自投罗网。”</p>

傅渊渟闻言面色古怪，指着自己道：“你要我扮女人？”</p>

玉无瑕掩口轻笑：“少主虽是男子，到底未及弱冠，只需用上缩骨功，再让我巧手施为，保管他看不出来。”</p>

“你既有准备，何不亲自动手？”</p>

“郭笑好歹掌管潜影堂十多年，凭我这点微末道行可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等他死了，总得有人收尸报丧，不是吗？”</p>

傅渊渟顿时陷入挣扎。</p>

玉无瑕笑意盈盈地给他倒酒。</p>

等到一壶酒喝干，傅渊渟终于长叹一声，壮士断腕般道：“下不为例！”</p>

十日后，飞仙楼舞宴如期举办。</p>

傅渊渟在后台点晕了舞姬，把她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等着鸨母前来报喜，凭借厚逾城墙之脸皮与八风不动之从容，先是低头一笑，然后提着裙摆上了楼。</p>

郭笑果然上钩了。</p>

偏偏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个不速之客。</p>

郭笑的酒量很好。</p>

青楼大多喜欢往酒水里放助兴的药，郭笑用不着这些，却喜欢喝烈酒，此举正中傅渊渟下怀，他伺候着倒了一杯又一杯，怎料半壶烈酒下了肚，郭笑脸虽酡红，眼还清明。</p>

好在这半壶酒不是白伺候了。</p>

毒药不在酒里，也不在杯沿，无色无味的毒药融在香料里，烈酒喝得越多，气血运行越快，毒也发作越快。</p>

郭笑喝够了酒，将舞姬抱在腿上就要亲昵，发觉这看似婀娜纤细的女子竟然分量不轻，旋即一股剧痛从腹中传来，疼得他脸色煞白，手下却毫不犹豫，提掌打向对方面门。</p>

傅渊渟浑然不惧，身体在他腿上一挪，人便闪至郭笑背后，五指屈爪直取天灵，后者立刻侧身翻滚，这一爪落在黄花梨木桌子上，生生抠下一大块木头。</p>

郭笑吐出一口黑血，惊怒交加：“你是何人？”</p>

傅渊渟本不欲言，想到床底下还藏了个愣头青，眼珠一转，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是替那些无辜女子向你索命的人！”</p>

这本是胡说一句，没想到救了他的命。</p>

今夜这场舞宴客人众多，其中不乏富商显贵，万不可在此时闹大动静惊扰贵客，更别说喊来属下大打一场，这便是傅渊渟动手的底气，可他跟玉无瑕都低估了郭笑。</p>

到底是年过不惑的老江湖，傅渊渟并不是他的对手，数十个回合未能取命，毒性反而被郭笑运功压了下去，他冷不丁挨了一掌，脖颈便被一只铁手箍住，眼看就要往桌角撞去。</p>

傅渊渟不是没办法脱险，可他不敢暴露《截天功》。</p>

万幸有人出手了。</p>

那少年翻窗进屋的时候手无寸铁，这下子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刀剑来，眼见情势不妙，他从地上捡了一支掉落的金簪，手腕一翻，直接射向郭笑面门！</p>

郭笑抬手抓住金簪，却不想这是虚招，少年已趁机欺近他身后，左手勒住脖颈迫其仰头，右手攥着一支筷子，直接插进了郭笑眼窝中！</p>

这一下重创要害，郭笑疼得撕心裂肺，张口欲呼不得，傅渊渟已经扭断他的手，一掌打在对方面门上，劲力透骨而入，将颅内打成了一团浆糊。</p>

郭笑死不瞑目，活着的两人都松了口气。</p>

“此地不宜久留。”</p>

虽然是个愣头青，好在武功不弱又救了自己，傅渊渟对他道：“刚才闹出了动静，我们赶紧逃，翻窗从侧面下去。”</p>

少年到现在还有些懵，顺着他的话道：“好，可你这身衣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