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争端

许小山嘴角还没展露的笑意僵住了，窃窃私语的弟子们也安静下来。 </p>

鱼鹰坞是海天帮的总舵，这里只有一个阿七师傅，他执掌演武堂，教导帮派弟子练武，也负责他们的行事规矩，其人赏罚分明又刚正不阿，倘若有哪个弟子犯了错落在他手里，少说也要被扒一层皮。 </p>

许小山没想到自己的真情流露换来这么个下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烟萝：“大小姐，我……” </p>

“你一心向着我，这句话我相信，不过……”江烟萝抬起眼，“你凭什么？” </p>

许小山愣住了。 </p>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我父兄都同意了此事，你一个外人有何资格对我的未婚夫置喙？” </p>

丢下这句话，江烟萝不再看他，目光扫向剩下的海天帮弟子，道：“诸位替我的终身大事操心，我心领好意，但敬谢不敏。你们是海天帮的弟子，勤加练武才是你们的本分，至于其他皆无干系，海天帮不是没规矩的野寨子，立功当赏，犯错必罚，你们背后议论他人在先，寻衅滋事在后，在此向临渊门的师兄弟们当面道歉，再去找阿七师傅领罚。” </p>

海天帮的大小姐性情温柔，平日里待人和善，这些年轻弟子还是头一回见她动怒，根本不敢违抗，呐呐应声下来，向临渊门众人低头道歉，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p>

许小山没有走，他像是丢了魂魄般呆在原地，直到被秋娘拽着领子拖远。 </p>

始终不曾说话的方咏雩终于开口了，道：“多谢表妹。” </p>

“表哥说哪里的话，本就是我海天帮弟子不对在先，我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倒是对不住你。” </p>

江烟萝歉然一笑，又看向石玉，关切问道：“你还好吗，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大夫？” </p>

石玉本来浑身都疼，被她这一句话问得舒坦不少，红着脸拼命摇头，躲在方咏雩背后不出来了。 </p>

江烟萝轻笑，也不逗他，道：“事情既了，我就先回去了，表哥可要与我同行？” </p>

“我还是第一次来鱼鹰坞，正好四处瞧瞧，表妹且去忙吧。”方咏雩笑着摇头，又看向刘一手，“烦请刘叔送表妹回去，小玉留在我身边就行了。” </p>

刘一手点了点头，沉默着走到江烟萝身后。 </p>

直到两人走远，方咏雩才转身面向石玉，淡淡道：“为什么要冲动？” </p>

石玉低声道：“少主，我听见他背后骂你……” </p>

“背后骂我的人多了，你还能一个个打过去？” </p>

石玉一时噎住，刚才差点被打断背脊骨也没哭，现在却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依旧咬着牙不肯认错。 </p>

方咏雩看着他这倔强的神情，目光有一瞬间恍惚，他闭了闭眼，放缓语气道：“我知你一腔忠心，可你怎么不想想其他人为何不出手？” </p>

石玉怔了下，摇摇头。 </p>

“想不通就继续想，直到明白为止，否则下次还得吃亏。” </p>

方咏雩叹了口气，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血迹，道：“先回去吧。” </p>

石玉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道：“少主，你得小心啊，刚才我见到那个许小山看你的眼神……这里毕竟是海天帮的地盘。” </p>

“不必担心，只是个跳梁小丑，有了今天这一出，海天帮容不得他继续放肆。” </p>

石玉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p>

他落后三步，看不到方咏雩此刻的神情。 </p>

树影婆娑，屋檐倾暗，掩去了半张病弱俊美的脸庞，那笑容温润如玉，却没抵达眼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