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排巫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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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五日深夜，熟睡中的维多利亚被塔楼下层嘈杂的说话声所惊扰，从甜蜜的美梦中悠悠醒转。

维多利亚点亮了魔法虹吸灯，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过一件绸缎长睡袍，披在身上，这就准备下楼去看看。但是她转念一想，就轻轻地又将房间的门掩上，坐在书桌前，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几下，打开了“矩阵”的“通讯框”模块。

悬浮于空气之中的、霜白色的图框上映出了塔楼下层中正在发生的对话：

罗格：“莱茵夫人投靠了女王陛下，她将巫师们保守数千年的秘密全都告知了女王。这些秘密是当年女王在梅林学习时也未曾触及的黑暗。据我们的暗子说，女王已经准备向我们垂询亚琛老城墙下的‘人柱’是怎么回事了。”

容克：“这件事我负有责任，我本来想借机将意志不坚定的莱茵家族排除在巫师协会之外，却没想到将他们推到了女王的阵营里。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找个机会，让人悄悄地结果了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

罗格：“你们猎魔人既有巫师的传承，也与唯一教有莫大的关联，我想知道，你们猎魔站在哪一边？”

缪丽：“我们站在巫师这一边，猎魔人对于唯一教的选择非常地失望。他们选择了三位一体和圣灵论，也就意味着放弃了有巫师传承的猎魔人。”

卡特：“我听到有这样一个传闻，内阁正在下院推动一部《排巫法案》，法案会公开谴责巫师们行径可疑。”

比尔博：“咱们有什么可疑的？”

卡特：“信封唯一教的内务大臣指责巫师们‘互为仆役’、‘此事彼决’、‘秘而不宣’、‘禁绝抵触’、‘无限忏悔’。”

缪丽：“先生，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卡特：“‘互为仆役’是说巫师们为了缔结紧密的盟友关系，轮流扮演主上和下人的角色。‘此事彼决’是说巫师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哪怕是恋爱、婚姻都要他人投票来决定。‘秘而不宣’指的是巫师的集体事务都是暗箱操作，也从来不公布决策的凭据。‘禁绝抵触’是指巫师协会决不允许巫师反对他们的意见，任何反对者都会被残酷地报复。‘无限忏悔’是指对背叛者不使用律法进行裁决，而是用无休止的凌汛折磨其意志。”

比尔博：“内务大臣的说法其实挺贴切的。不过我们通常将‘互为仆役’定义为‘守望相助’，将‘此事彼决’定义为‘集体决策’，将‘秘而不宣’定义为‘保守秘密’，将‘禁绝抵触’定义为‘铁腕无情’，将‘无限忏悔’定义为‘耐心感化’。”

罗格：“这只是巫师单方面的阐述，在凡俗的眼界里，巫师们永远都是怪诞的、荒谬的、丑恶的。尤其是唯一教异军突起，巫师们的做派，在军神的信徒眼中已经是异端了。”

洛克萨：“我们该怎么办？”

罗格：“也许我们应该离开亚琛，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渡海前往盛行巫术的不列颠。”

比尔博：“那是叛国之举，而且，在多佛尔海峡有法兰克的舰队巡弋，我们根本无法通过他们的封锁线。”

卡特：“或者我们可以利用巫师协会埋在唯一教会中的暗子，针锋相对地推动一次教义争论，从内部瓦解唯一教的铜墙铁壁。”

容克：“你讲讲。”

卡特：“我们针对唯一教的教义的弱点，有的放矢。我先来列举一条，唯一教信仰神秘主义，这让他们与科学精神格格不入。科学讲究实事求是，不神化、不造作、可论证、可证伪，可是唯一教的‘不言自喻’和‘因信称义’显然与科学精神背道而驰。当我们列举出这样一条之后，唯一教就被放到学者们的对立面上了。”

缪丽：“他们主张禁欲主义，这种做法的本质是歧视女性。唯一教对女性的歧视根深蒂固。他们从来不允许女性在教会中任职，他们甚至不让女人在教堂中说话，他们一方面要求男人疏离女人，一方面却要求女人对男人恭顺，这种做法的本质是将女性物化，将女人视作男人的财产。在我们这个女性争取选举权的时代，他们已经跟不上文明的步调了。列出这一条，唯一教就是女性的公敌。”

容克：“他们主张原罪论，这是毁谤先祖的行径。而且揪住始祖的罪过不放，罪及后人，这说明军神是一个邪恶的神明。原罪论是唯一教会的根本理论，也是它最大的一个漏洞。一个只有三百年历史的宗教，竟然污蔑人类的祖先，将女性繁育后代的自我牺牲当做罪有应得，这实在是一种有悖人伦的乖谬做法。”

洛克萨：“他们排斥异己，大肆打压多神教的信徒。在唯一教崛起的这三百年里，唯一教的使徒当众格杀了六百六十六名多神教祭祀，用卑鄙的手段将三千六百万众神教信徒驱逐到边疆屯田，将这些百姓的农田据为教产。在十年前结束的萨克森征服战中，唯一教强迫萨克森的原住民改变自己的信仰，并坑杀了三分之一的萨满教信徒。在东大荒的蜃境扩大到萨克森之后，他们又封锁边境，将刚刚皈依唯一教的信徒抛弃在蜃境之中。”

居维尔：“他们接受‘三位一体’这种异端思想，向拜占庭帝国的权威屈服。法兰克王国之所以放任唯一教的发展，是因为军神的唯一神性能够统合国民的意志，这是唯一教相对于众神教的优势。长久以来，拜占庭用三一教向法兰克王国渗透，试图瓦解唯一教的信仰基础，但他们都没有成功。这次唯一教会主动引入三位一体理念，放弃唯一神性，可以说是引狼入室。法兰克的爱国者们知道这一点之后，反应一定会十分激烈。”

比尔博：“他们无视法律，当众格杀了可敬的萨珍珠女士。他们怂恿女王下令关闭了梅林，断绝了巫师们延续了数千年的传承。一个神圣法师，身上集满了神圣之力，堂而皇之地闯入巫师们的知识圣殿，当着一众小孩子，格杀一位长者，这在法理和情理上都说不通。而在唯一教尚不能担当大任的时候，毁掉了巫师们的传承，这也构成破坏法兰克的国防大业的重罪。”

罗格：“他们将大量农民捆绑在教会田产上，阻碍了法兰克的工业化进程。在拜占庭和哥特已经普及农业机械的时候，唯一教会借口使用农业机械会让佃农失业，而拒绝农业革新。很多佃户逃离土地，进入城市打工，却被唯一教会的教士们从城里抓了回去。而在农闲的时候，唯一教强迫农民进入工厂义务劳动，从中赚取好处。”

卡特：“这七宗罪能够毁掉唯一教这个不自量力的暴发户。”

比尔博：“等等，外面有人接近塔楼。两位大人请先到我的房间里躲一躲。”

对话到这里终止了，听到楼梯声的维多利亚马上关闭了“通讯框”，熄灭了虹吸灯，脱下了睡袍，躲进被窝装睡。

过了不到十分钟，当维多利亚真的快进入梦乡的时候，有人轻轻地叩响了维多利亚的房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维多利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了提着箱子的查理·罗尔罗斯和斯嘉丽·罗尔罗斯，而在这两个人的身后，还站着维多利亚的贴身女仆薇薇安。

“老爸！老妈！你们怎么来了？”维多利亚跳下床，就穿着一件小睡裙，扑到斯嘉丽的怀里撒娇。

“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王都，将领地托付给可信赖的人，水陆兼程，赶了过来。”查理给了维多利亚一个拥抱。

“但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图灵镇？”维多利亚马上反应过来其中有很多隐情。

“那个至高无上的女人写信告诉我，有人要对我们的维姬不利，是她给的地址。”斯嘉丽才二十六七岁，正值一个女人容貌的巅峰，她非常的漂亮，只比风华绝代的克拉拉稍差那么一点点。但此时，她精致的面庞明显露出不悦，这一方面是因为维姬正被人算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不愿意和玛格丽特这个女人有太多牵连。

“查理，斯嘉丽，维姬明天还有课，你们今天晚上就放过她吧。楼上还有一个客房，虽然小了一些，但你们就将就一些吧，至于这位小姐，就请你暂住在容克嬷嬷的房间里。在一个月前，我还一个人住在这座塔楼里，现在这里居然住了九个人，我的天啊。”比尔博·霍金斯一边为三个人张罗住处，一边抱怨着。

查理和斯嘉丽离开后，维多利亚打开了“矩阵”的“地图”，这次“地图”却是以立体的形式出现的。九个亮点高低错落地分布在一个锥形的塔楼上，而在塔楼下方，有两个亮点正在快速地离去，一个标记为罗格的正在前往图灵镇公署，一个标记为卡特的正在前往图灵传送中心。

维多利亚猜想他们一个应该是图灵镇的管理员，另一个可能住在黑水街。她很庆幸查理等人没有碰到罗格和卡特，因为没有人喜欢在策划阴谋的时候被人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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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排巫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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