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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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自身的兴奋让派尔等不了一分一刻。他翻身上马，把自己的骏马从睡梦中惊醒。在他连番催促下，骏马不耐烦地迈开蹄子，开始了今天的旅途。

经历了风餐露宿，派尔终于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赶回了西瓦尼几亚城，但是等待他的，却是一个坏消息……

“这一段还是让我来说吧……咳咳……”蒂丝虚弱的声音打断了派尔的讲述，“你的怨恨，会让这个故事变得不真实。”

“你……注意你的身体。”派尔轻轻地抚摸了蒂丝的额头，感受到的却是传入指尖的凉意。

在蒂丝的讲述中，几位听众又感受到了人类的另外一种恶意……

原来，在派尔离开以后，蒂丝也不愿再进行逃避。她不想让派尔以身犯险，起码自己要想想办法，能够送些士兵去帮帮他，让他那边能够轻松一些。于是，这位圣洁又淳朴的圣女站到广场之上，声泪俱下地向民众们进行演说，想借助民众的力量去请愿说服教皇派兵支援边境。

圣女孤身一人站在广场中央，声泪俱下地哀求着，陈列着边境失守后吸血鬼部队攻入帝国会发生的各种惨状。有不少行人纷纷驻足，围在圣女身边，但有些人不是在倾听她的演说，而是对事不关己的事情冷眼旁观，更有甚者甚至在圣女讲到动情处还拍着巴掌不住地叫好，如同在戏班子里看耍把式卖艺的小猴子一般。

观众中也有些被圣女说动的人，他们聚集在听众的最前排，关注着牵动他们内心的远方边境战士的命运。可无论支持者还是旁观者，在圣女本身地位的烘托之下，旁观者蜂拥而至，很快，圣女在广场上演讲的事情就被人传到了主教的耳朵里。主教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去找教皇议事，向他告知了圣女的所作所为。

教皇愤怒了，脸上的褶子先变红，随后又变得发灰，好似火山喷出的熔岩。他冷漠地说:“工具如果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是一件合格的工具了。”

“您的意思是？”

“你不也是那么想的吗？神庙扩建，对住在里边的你我都是好事情，边境的贱民那么多，死几个倒也无妨。如果让那个小妮子煽动了那些贱民，扩建神庙的事，还有那么轻易吗？”教皇说完，右手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主教笑道:“原来如此……这样咱们连借口也不用找了。圣女被恶魔迷惑，成为魔女，蛊惑人心，宣判其处以死刑。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就可以废除圣女制度，把权力收归到教皇大人手中了。”

“是啊……”教皇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走到窗边，俯视着脚下的大千世界，心中勾勒着自己以为的那伟大蓝图的边框，“圣女那厉害的护卫还傻乎乎地支援边境去了，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真是天助我也！”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就算他再厉害，回来也得是几天以后了，圣女早就连灰都不剩了。”主教阴险地笑着，整座神庙仿佛都被他和教皇的笑声所笼罩。

不多时，主教带着几位神职人员来到广场，向民众表明身份后，便按照他们的计划，诬陷圣女已经被恶魔蛊惑。圣女本想争辩，却被两位身强力壮的神职人员拽住。主教缓缓走到她身畔，凑近她的耳朵，说道:“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了，如果还想让你那忠实的护卫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蒂丝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用派尔来做威胁。在强权面前，无异于与一个国家为敌，哪怕派尔再厉害，怕是也无济于事。如果用自己一条命可以换他安全地活在世上，想到这里，她逐渐由反抗变得平静。

看到自己的阴谋得逞，主教得意忘形地向民众高呼:“看见了吗？我的圣言让这个魔女体内的魔受到了压制。只要被蛊惑的人有悔悟之心，神明会宽恕你们的。我宣布，今晚将在广场举行火刑，处死这个万恶之源！”

主教的高呼得到了民众的积极响应，之前被圣女说动的人也都如幡然醒悟一般，咒骂、唾弃着这位险些把他们引领向背神道路的人。瘦弱的圣女被这几位强壮的神职人员连拖带拽地拉到神庙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圣女被押到教皇面前，那位丑陋的老头轻蔑地看着门外围观的群众们:“这就是你奋力保护的民众，在危难面前所谓的信任还不如鸡蛋壳结实。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你今天的地位，当初真应该把你也淹死。”

主教看看外面，又回头看看圣女，冷笑着:“他们会干什么？不过只能像鸭子一般伸长脖子，冷眼旁观生命的凋零罢了。既然他们想享受节日一般的快感，我就给他们好了。作为圣女，相信你不会反对用自己的生命为你深爱的人民送上一场焰火晚会吧？”

蒂丝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自己的命运，只是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就会以失败告终。被自己一直保护着的人民背叛，绝望已经充斥了她的内心，她不知道死亡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不过，她现在还有想要保护的人，只要派尔能够安全，不用体会到自己将要体会的死亡，背叛与强权也都显得不重要了。

当天傍晚，太阳把周围的晚霞映照成惨烈的红色，如同燃烧起的熊熊烈焰。蒂丝被两位神职人员押送着，来到广场上，被万人关注。广场上已经为她搭起了一个火刑架，底下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柴火。无数双眼睛紧紧瞪着这位魔女，有冷漠，有怨恨，看得蒂丝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接受恶魔蛊惑的魔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主教和周围的神职人员举起了手中的火把，把火刑架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

蒂丝被牢牢地捆在火刑架上，好似待宰的羔羊。她垂下头，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随后，她对着围观的群众呼喊着:“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幸福。”

尽管她知道，这些脖子伸得像鸭子一般的人不可能体悟她的内心，但自己内心的善良，却不忍让自己去诅咒任何人……

“行刑！”

主教一声令下，一片红光染红了整个广场。不知是火光，是阳光，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性散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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