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科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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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气候干燥、四季分明；庐城气候温润、夏热冬寒，朱樱脑海里许多重要的时刻都和某个特定的季节永远蚀刻在一起，比如那年春天研究生复试时的初见；初秋傍晚第一次看他打篮球；深秋的雨天他把雨伞给了自己；那年冬天坐他的车去医院看外婆；今年盛夏在机场的告别，这些片段都成了她脑海的影像一部分，时不时在她的眼前闪回。而南加则一年四季都阳光明媚，温差小，植被景观常年不变。来到这里快五个月，朱樱感觉每天的衣物没什么变化，最多不过是毛衣的厚薄有些许不同。这样的日子里，很多时候，时光的流逝只能凭借节假日的临近和完结而标记。

对于朱樱这样只身住在异国他乡的海外学子来说，节假日是美国人的事情。万圣节前几天，朱樱和于明明一起去购物，超市里满是南瓜、糖果和花里胡哨的万圣节装扮饰物。于明明问朱樱准备怎么过万圣节，朱樱说没打算过，于明明说我们也是。两个人便买了些糖果巧克力，万圣节那天晚上，他们把巧克力和糖果放在门口，留了张纸条，请那些挨家挨户敲门，喊着“Trick or Treat 不给糖果就捣蛋”索要糖果的小孩子自便。

好像万圣节才过了还没几天，感恩节又到了，超市里铺天盖地都是各种感恩节促销活动，收音机和电视里充斥着感恩节广告，连新闻、时政和财经节目都少不了感恩节相关的内容和点评。对美国人来说，感恩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传统民俗节日，其重要性仅次于圣诞节，这是个联邦法定假日，时间是每年十一月的第四个星期四，很多机构在紧接着的那个星期五也放假，连着周末，就有四天的假期。

姑姑打电话过来问：“樱樱啊，感恩节准备怎么过，要不要到湾区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姑姑烤的火鸡烤得可好吃了！你要是不喜欢火鸡，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买！”

朱樱说：“我知道啊，我爸说那一年在你家过感恩节吃的火鸡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火鸡，我真想去尝尝。可是我现在事儿有点多，课程有点紧张，另外还有实验，实在是没时间去您那里。不过我会和这边的同学们一起过节，您放心吧！谢谢啊，我想你！”

“姑姑也想你。那你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堂哥方思远也打电话过来：“要不要来湾区过感恩节？我给你报销机票。”

朱樱笑着说：“哥哥你的公司开始盈利了吗？好牛的样子！”

“盈利哪儿那么容易？不过我们产品第一个版本已经做好了，我们也拿到了天使轮投资，现在公司运行良好。再说了，就算公司不盈利，我还穷得连机票都拿不出来？”

“谢谢哥哥，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去看你。我手里有一个课题，想趁着这个假期做出一个阶段性成果，平常杂事太多，老是没办法静下心来。”

“你这才刚来，不是还做着TA的吗？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做课题？我记得你跟我说你上了四门课，你老板是不是太push了？”方思远诧异地问到。

“没有，是我主动要求现在开始做课题的，我在国内受过相关的培训，软件和工具什么的都会用，所以可以直接上手，不需要等这边的课上完再做课题。”

“这样啊。”沉思了片刻，方思远低声说：“樱樱，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们学校的压力，你就不要再自己给自己加压了。你在国内读了两年，在这里再读四到五年博士毕业，那都算比较顺利的了，美国理工科博士六七年毕业很正常。学业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叔叔婶婶肯定不希望你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朱樱鼻子发酸，顿了顿，“我知道，谢谢哥哥，我会注意身体的，放心吧。”

感恩节假期从周四开始，到周日结束，连着四天的长假，组里不少同学都回了家。周三晚上吃完晚饭，朱樱收拾好，准备回办公室，她想把那篇物理课题往前多推动一步。

走到门口，朱樱又退了回去，烤了两片面包，夹了几片火腿切片和生菜，做了个三明治带上，估计今天晚上应该会在办公室呆得比较晚，前几周在办公室熬夜的时候，有时会有些感觉胃部不适，吃点东西可能会好一些。

秋季开学这两个多月来，朱樱每一天都非常非常忙。四门课和TA就已经很疯狂了，除此之外，她已经正式地开始做科研。七月份的夏季粒子物理实验的培训课程开始没多久，Wilson 教授就发现了朱樱物理基础扎实，物理分析的各种软件和工具都掌握得非常熟练，对CERN的最新研究进展和动向也掌握得很清楚。

和朱樱一对一面谈的时候，他专门问了一下情况，朱樱便把在国家理工大学上过的各种课程和参加的各种实验工具培训之类的经历分享给Wilson教授听。听完了以后，老爷子半开玩笑地说：“Ying， you should have told me that， then I won’t be so cruel to take you away from your mum. You deserve a nice summer holiday with your family.（朱樱，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那么残忍地把你从你妈妈身边夺走。你应该和你的家人一起享受一个美好的暑假。）”

朱樱在心里暗自腹诽了几句：“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哎，如果能在家里多呆两个月，说不定还能见到关老师，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郑重其事地问Wilson教授:“Would it be Okey if I start doing research right away？（我能不能马上开始做科研？）”

老爷子见朱樱基础优秀，对科研态度非常热切，心里很赞赏，便给朱樱选了一个课题。但又有点怕她时间不够，应付不过来，所以他对朱樱说：“Take your time， no need to be rush. You have plenty of time.（不要着急，慢慢做，你时间充裕。）”

这个课题如果做好了，发一篇一区论文应该还是没问题的。LHCb国际合作组批准了这个课题，所以这个学季，除了上课、答疑、文献俱乐部、小组讨论等常规工作之外，朱樱还花了很大精力在了这个课题上。

从七月底接触这个题目起，朱樱就开始做调研读文献，新学季一开学，朱樱每天都要在办公室呆到一两点钟，回到家洗个澡，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七八点起床，白天上课、给本科生答疑、参加组里的各种讨论和会议；晚上看自己的书、做作业、写报告、准备各种考试和测验、批改测验卷子、做自己的科研题目。

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工作和学习，有时候，精力实在是不够，朱樱便试着喝咖啡提神。在国内的时候，组里有一台咖啡机，但朱樱只是偶尔喝上一小杯，但现在为了提神，她只能靠咖啡续命。没多久，朱樱就养成了每天早中晚各一杯咖啡的习惯，但即便是这样，平常也很难有大段时间做科研，这个四天的长假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朱樱想趁着假期，把课题做一个阶段性结果出来。

和朱樱同办公室的有两个美国学生Lucas 和Allen，还有一个丹麦学生，名叫Carl，Lucas是个华裔，家在弗吉尼亚，Allen的家在俄勒冈，他们两个都飞回家过感恩节了，丹麦学生Carl呆到十点多，也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朱樱一个人。处理完了课程相关的事情之后，喝了一杯咖啡，她开始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课题。

到了夜里十二点多，朱樱觉得有点饿，就把三明治从冰箱拿出来吃了。三明治在冰箱里放了好几个小时，面包也软了，但总比饿着肚子强。接着，她一口气钻研了两个多小时，看看手表，二点多了，好像有点晚了，但想想好像已经很久没机会这么投入地做课题，明天不上课，那就多呆一会吧。

她又煮了一杯咖啡，喝完以后，再次全神贯注地做起分析，等她再一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又熬了一个通宵，不过今天晚上的产出还挺好的，平日里两三个礼拜都没有做完的东西，今天一晚上就做出来了，这个夜熬得挺值得。

迎着朝阳回到家，喝了一杯牛奶上床，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洗漱完走出房间，客厅里，于明明和周逸帆正在吃中饭。见朱樱出来，于明明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昨晚又熬通宵啦？”

“是啊。”朱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个鸡蛋和两颗青菜出来，想给自己做碗面。

于明明担忧地说：“哎，你这一个月，得要熬二三次通宵吧。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啊，朱樱。”

周逸帆也关切地问：“你是忙课题？还是课程压力太大了？”

“都有。主要是想趁这几天有时间，把我的课题做出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出来。平常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总是没办法专心，正好这几天空闲一点。要不然这个Quarter就没时间了，下下周就期末考试了。”

“也是，那你Winter准备选课吗？”

“准备，不过Winter我的事情比较多，要改论文，所以不敢上那么多，三门吧。”

“你这又要上课，又要做科研，的确太辛苦。你们老板是不是太push（要求太高）了？你这才第一个Quarter，课都还没有上完，怎么就这么大的科研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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