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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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马纳曼随着黄金武士来到巨龙庭院，发现这里的防卫也比往日森严了许多，守卫在这里的武士不只有黄金武士，还有不少白银武士在各处巡逻，他下了马，直接向烽火厅走去。

巨龙庭院作为国王与大臣议政和处理政事的宫殿，是裘兰宫里最大的庭院，它不像狼溪庭院有着众多风格各异的房间，而是由一个巨大的巨龙中庭和两个主要的建筑群组成的。

整个庭院的中心就是巨龙中庭，中庭水池里的水声湍急，水池的四壁设计得非常巧妙，是一条用黑曜石雕成的巨龙，盘成椭圆形状，龙首则对着大门的方向昂然怒起，喷泉从黑龙围着的水池中不断喷出，巨龙蜿蜒犹如在水中穿行，显得整个巨龙中庭威不可当，气势非凡。这个巨龙水池的雕塑极其生动传神，而且还是是克利图安一世的得意之作。

中庭把巨龙庭院一分为二，左边是门厅高阔，雕梁画柱的使节厅和国王庭院，是国王接见外国使节和举办宴会的地方，两座建筑都是用红砂岩建成，庄严肃穆，墙上复杂的纹饰和雕刻，取材于天神故事，龙的传说，还有海中贝壳，树叶繁花，颜色绚丽斑斓，极尽繁复精细，而支撑使节厅的，寓意着伊尔斯坎大陆五大王国的五个七星木巨柱，都是需要两人才能将其合抱。

而巨龙水池的右边，是巨龙厅和烽火厅，巨龙厅是由黑曜石和白曜石建成，因为麦克法兰家族的旗帜是黑水晶龙旗，黑底白龙，所以在建造巨龙厅的时候，就以黑白曜石作为主色，造型古朴流畅，设计简洁厚重，而烽火厅的设计，却显得极是张扬。整个厅房，用龙骨城特有的大块火烧岩建成。火烧岩也是红砂岩的一种，但是因为石质坚硬无比，难以成型，所以很少用做建筑材料。烽火厅门厅极高，从门廊里即可仰视星空，整座大厅，犹如一个在烽火台上熊熊燃烧的冲天火炬，气势十分惊人。

麦克马纳曼穿过巨龙中庭，径自走向烽火厅，他看见谷地王国的国王，伊斯特·麦克法兰，站在大厅的中央。

伊斯特·麦克法兰，有着一头丛林狮一样鬃毛乍起的金色硬发，他的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在炯炯有神地看着，挂在大厅正面高墙上的一幅巨大织锦挂毯，那是一幅，伊尔斯坎大陆五大王国的地图。

伊斯特穿着一身宽大的金红色正装，一块金色的长方形织物的两角，斜着裁剪成梯形，披在左肩，在右肩系带。彩色的勋带，挂满勋章的红色紧身上装，金色条纹的红色马裤，无意不显示出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和健硕的体格，双肩上的宝石肩钮，色彩堂皇灿烂，大颗的白色珍珠做成的纽扣，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闪着温润的光泽。一个索拉诺裁缝跪在地上，在正在战战兢兢地用他黑色的手指，来回地抻着红色马裤的裤脚。

麦克马纳曼匆匆走进大厅，对着伊斯特说道：“父王，我来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听起来，竟好像有着回声一般。

伊斯特把头从挂毯上转向麦克马纳曼，他有着一张方而线条冷硬的脸庞，修成铲形的金色短须，让他的神色显得更为严厉。伊斯特面无表情地麦克马纳曼，国王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即使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麦克马纳曼想，在这一点上，可能汉默，更像是伊斯特·麦克法兰的儿子。

“下去吧。”伊斯特说道，这句话，是他对身边的索拉诺裁缝说的。裁缝诚惶诚恐地小声说道：“我们这就下去改好。”说完就匆匆地行礼退下了。

“这是明天秋日庆典的正装，你觉得如何？”伊斯特问道。

麦克马纳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做衣服的时候，你弟弟帕特森看见了，也想要一套，所以，我也给他做了一套。”

麦克马纳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了帕特森，今天那一身金红色紧身骑马装的由来。

“你，有没有受伤？”国王对着烽火厅里，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照着自己的样子，一边似乎是随口地问道。

麦克马纳曼摇摇头。

伊斯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抬起头，环视着巨大的烽火厅，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麦克马纳曼说道：“我第一次遭到暗杀的时候，是一个索拉诺人。”

麦克马纳曼没有说话，他等着国王继续说下去。

“我那时，还在号角河，率军与雪廷家族作战。有人用一百银龙雇了他，让他在我的饮食里下毒，按照我当时的习惯，我很有可能就毫无防备地吃下去了，但是，天神保佑，我那天不知道为了什么，先分了一块肉给我的战狗。”

“我让人把他给我准备的东西，一口一口地都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把他带到北方人的面前，等到他毒发之后，再把他的肠子掏出来，这样，可以让他多活一会儿。”

麦克马纳曼听着国王的话，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他在我们与北方人交战的阵前，拖着自己的肠子爬来爬去，惨叫了整整半天才完全死透，这个可怜的索拉诺人。”伊斯特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北方人让他干的，并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让我的敌人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样的下场。”

伊斯特看着麦克马纳曼，“知道是谁了吗？”

麦克马纳曼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不出谁会要刺杀我。”

伊斯特走到麦克马纳曼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会找到他的。”

麦克马纳曼沉吟不语，抿着嘴唇看着国王，伊斯特看到他的目光，问道：“你，有话想对我说？”

“陛下和王后，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人监视我？”麦克马纳曼低声说道，一双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伊斯特。

“哦，兰瑟，也派人保护你了？”国王的铲形胡子，微微地往上一翘，似乎是在表示惊讶。

“我不想我每天干什么事情，都被人看着。”麦克马纳曼接着说道，他想这一次，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你现在是谷地王国的王储，你就要接受这样的安排，而且这次的事情证明，我和王后对你的保护是有理由的，而且是非常必要的。”伊斯特脸色铁青地说道。

“我还不是王储。”麦克马纳曼低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伊斯特冰蓝色的双眼骤然缩紧了，他紧紧地盯在麦克马纳曼的脸上。

“我说了，我还不是王储!”麦克马纳曼突然大声地喊道，偌大的烽火厅里，瞬间回响起他压抑已久的声音。

谷地王国的王室惯例，在王子和公主年少之时，就要接受各种成为王储的历练和培养，待年满二十岁后，国王才会在自己的子嗣中，挑选合格者立为王储，在国王的子嗣年满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为王储，国王，也不能在二十岁之前立定王储，这就是麦克马纳曼所说的，自己并非真正王储的由来。

“我不想让枢密院的人，还有王后的人，每天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也不想娶娜塔莉做我的妻子，我是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个工具！我喜欢的是诗歌，不是刀剑，我对你的征伐没有兴趣，我从小到大对你说了这么多遍，为什么你就是不想好好听听，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麦克马纳曼连珠炮一般地把自己的话大声地说了出来，也许是今晚的刺杀，也许是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怒火，让他在一瞬间统统都爆发了出来。

“这就是，你和酒馆里的那帮娘娘腔混在一起的后果。”国王久久地看着王子，慢慢说道，声音里，带着让人生畏的冷酷和厌恶，“这也是我，让枢密院的人跟着你的原因，你现在给我记住，你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国王，要你怎么样？”

麦克马纳曼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如同陌生人一样的伊斯特，他不敢相信，刚才这一番话，就是他的父亲对他说的。

伊斯特转回头，继续看着烽火厅里，那面巨大无比的镜子，审视着自己明日的盛装。

麦克马纳曼看着伊斯特站在在那里的背影，失望地说道：“如果，如果母亲在，也许，她会想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的。”

听到麦克马纳曼的这句话，伊斯特“霍”地转回身，冰蓝的眼睛，像是被血染了一样的通红，他怒喝道：“现在谷地王国的国王是我！是我！伊斯特·麦克法兰！不是裘兰！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样的抱怨，就算你是我的儿子，就算我让你当了王储，我也一样可以废了你！”说完之后，他狠狠地把勋章和勋带，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扔到了地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怒视着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的麦克马纳曼。

烽火厅周围的黄金武士和白银武士听到里面有响声，急忙赶到门口，却发现是国王和王子在争吵，于是纷纷止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背对着门口守卫着。

麦克马纳曼慢慢地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冰凉刺骨的感觉浸透了全身，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默默地向着自己的国王行了一个礼，然后默默地转身，向门外走去，一个武士在他经过的时候，听到王子低声地说道：“我说的是母亲，不是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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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