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反水

那呼哧呼哧的声音逐渐靠近，听上去就像野兽喉咙深处冒出来的气喘。</p>

全身长满了长毛的怪物佝偻着背，鼻尖不住地耸动着，垂在身侧的利爪也在颤动，仿佛在迫切地想要撕碎些什么。</p>

这回是狼人啊，林柚想。</p>

不过，虽然看着挺有那么回事的，这么近都没闻到他们，可能有点感冒了？</p>

涎水滴落在它脚爪踩过的地砖上，再离得近些，似乎都能嗅到那狼嘴里喷出的腥臭气味。他们半蹲在门后，看那鼻子不太灵光的狼人一步步地走远。</p>

耿清河长出一口气，连身体都跟着滑了下去。</p>

“但是，”他四下望去，“咱们躲着的这地方——”</p>

“是监控室。”林柚说。</p>

他们正对着的那面墙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底下的操作台上排列了各式各样的按钮和拉杆。显然，祭品们在地面上被怪物追逐得疲于奔命之时，那些幕后黑手们就坐在这里操控着一切。</p>

甚至还不止于此。</p>

有酒瓶酒杯歪歪斜斜地倒在桌角，杯口淌出深色的酒液；边角的白板上记录着怪物名字和相应的赌注，散落在地板上的还有庆祝用的彩带，无一不在证明那些嘴上用着冠冕堂皇的借口的同时，也在将其视为一场赌局和派对。</p>

现在，那说不定仍在进行着，只是转移到了某个更安全的、更不为人知的地方。</p>

耿清河一下子蹦了起来，“气死我了！”</p>

尽管灯光大亮，那些屏幕和指示灯都灭了下去，无论他怎么又敲又砸，都没有半点反应。</p>

恐怕在撤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这全都强行关闭了。</p>

“等一下，”林柚突然注意到什么，“这里还有扇门。”</p>

监控室内边上的小门没有上锁，就这么大剌剌地敞着，与之相连的是一座螺旋状楼梯。灯光幽暗，但足以照清楚每一阶台阶，三人对视一眼，任越宇打头，林柚垫后，耿清河夹在中间，三人试探着踏下了台阶。</p>

走过几步，隐隐约约能窥见到房间正中央的景象。</p>

那像是个被鲜血浇灌过的祭坛。</p>

血液还未干透，粘在边缘，半天才落下一滴。</p>

耿清河一个激灵。</p>

他明白过来了。</p>

这座“基地”的献祭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流程，死在地面上的祭品会被回收回来，最方便进行祭祀的地点不是控制室附近就是设施同样完备的这里。</p>

这场仪式的核心，现在就在他们眼前。</p>

“咱们是不是只要破坏了它，”他激动道，“就能中止这个仪式——”</p>

话音未落，就被林柚泼了盆冷水。</p>

“他们敢把它留在这儿，肯定有自己的底气。现在就是强行破坏，应该也阻止不了什么。”</p>

铁锈般的血腥味实在刺鼻。</p>

“先出去吧。”她说，“别的地方说不定还有……”</p>

“——不。”</p>

最前头的人忽然开了口。</p>

“这是他们今天最大的错误，”任越宇呼吸急迫起来，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背包里，似乎在摸索什么，“也是你们的。”</p>

“……终于让我找到了。”他轻声说。</p>

耿清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