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美丽新世界

五金厂要上铝合金型材项目，春节之后以王顺利为首的几个领导要去南方考察的事情也定了下来。路远和方静拒绝了王胜利的盛情挽留，尽管来的时候把自行车装在了拖拉机的后斗里，准备好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骑车回来。但是嗖嗖的北风还是让两个人选择“专车”送回选场，因为今天的风实在是有点大。

腊月的午后，冷风呼啸，裹着军大衣的两个人在四轮拖拉机敞篷的后抖里冻得瑟瑟发抖。路远看着脸色冻得发紫的方静甚至在想，是不是两个人抱团取暖会好一些。两个人蜷缩在挡风板的一侧，颠簸的道路不断地把两个人撞在一起，有一次甚至把方静颠到路远怀里。看她的脸红一阵紫一阵的，路远想，这是冻的还是害羞呢？

选场晚上住的人很少，算上方静也就三四个人。看厂子的大叔看到方静和路远进了院子，赶紧跑过来，给两个人在拖拉机上扶下来。又殷勤地把王顺利的办公室门打开，把炉子捅开，让暖暖的火苗重新升腾起来。两个人围着炉子坐了好半天，身上才算有些许的暖意，停止了哆嗦。方静赶快找杯子给路远到了一杯热水说：“路远，你先坐会，我去看看伙房还有什么吃的，端过来用炉子热一下。”

路远接过水杯，“不着急静姐，我也不饿，今天有点晚，风还这么大我就不回家了。在王厂长办公室凑合睡一晚上，明天上午在回新镇”。王顺利的办公室摆了一张行军床，累得时候偶尔会休息一下。

“静姐，中午炖的羊肉应该还有很多，一会你去伙房切一些过来，就用这炉子放一锅羊汤。在喝两口白酒，就算晚饭了，你也喝点，咱两聊一会。”路远很随意地说着。

方静心里却扑通扑通的乱跳了好一阵，她还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花季少女，没有多少和男孩子打交道的经历。看着路远那么神态自若的和她说着话，他总觉得对面这个人不是一个比她小的男孩子，象什么呢，象一个中年大叔，成熟、稳重。

一大碗羊肉汤放上辣子和葱花，路远喝的满头大汗。看到路远开心的样子，方静也好像被这种情绪感染，两个人本来只是想小酌一下子。没想到......

但是一聊起下午在五金厂的讲话，两个人都有点兴奋，不知不觉一瓶老白干都被两个人喝完。路远重生以来，还没有象今天这样的机会，在几十号工人面前慷慨激昂地讲话，自己未免有些小兴奋，也觉得飘飘然有点小小的成就感。现在又是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里，和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把酒对饮。两个年轻人都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方静也是长到十九岁第一次在一个差不多同龄的男孩子面前敞开心扉。她讲述了家里的贫困，供她上到高中毕业是多么的不容易，谈到高考之后落榜的沮丧，又说了对未来的彷徨。

她对路远是怀着一股很复杂的情绪，是路远给她介绍这份工作，让她摆脱了高中毕业之后每天在家里面对父母的尴尬。在选场工作的这段时间，她也在别人的言谈碎语中知道路远可不止是她哥哥的学生那么简单。今天看到这个大男孩儿在几十号五金厂工人面前侃侃而谈，觉得自己的心真的被震撼到，也好像隐隐约约的明白外面的世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让她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许。在拖拉机上被颠到路远怀里的时候，她小鹿乱撞的心既害怕，又甜蜜，她甚至希望路可以更长一些，她就可以把这样的小暧昧多体会一刻。

路远被这个比他大两岁的漂亮女孩儿，崇拜眼神的注视下，荷尔蒙瞬间被刺激起来，口若悬河地说了很多。他有过后世繁华世界的种种经历，自然说的惟妙惟肖，逗的方静一阵一阵的发出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诺大的一个选场安静的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狗的汪汪声，其他的几个看厂子的工人住在门卫室和料厂的磅房里。办公室这边只有路远和方静两个人，冬日的傍晚，天黑的很早，不知不觉暗黑的天幕已然笼罩了整个世界。

方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白酒，很快就有了些醉意，只是今天谈兴正浓，凭着年轻压住了酒劲。而路远还以为方静是真的酒量不错呢，两个人就着中午的羊肉蘸着蒜汁，你来我往的，一瓶二锅头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喝完了。路远重生之后只是和喝一些啤酒，偶尔的喝两次白酒，也没有喝过这么多。一瓶酒他自己倒喝了一大半，坐拖拉机又被吹了一路的冷风，很快两个人都醉的一塌糊涂。

路远迷迷糊糊的扶着方静，把她送回宿舍，他想把方静放到床上，自己再回办公室。谁成想喝醉酒的方静力气大得很，揽着他的脖子一带就一起倒在床上。路远下意识的想撤出身来，可喝醉酒的他哪里还有力气，他想歇一下在起来，却只觉得头越来越重，然后······

早晨，天微微有些发亮，屋子里的炉子煤块已经燃灭。路远觉得阵阵的冷意袭来，朦胧中想把被子拽过来盖的严实一些，突然间清醒的一刻，“哦，坏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双惶恐、慌乱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看到路远有些茫然的眼神，方静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脸红的好像金秋的红苹果。

一个是初尝禁果的少女，一个是两世重开的欲望之门，随着冬日里的一轮暖阳沉落又升起。

方静依偎在路远的怀里，眼里淌出了泪水。此时的她什么也不愿去想，在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心思抱怨路远，她隐隐觉得这样也还不错，至少这不是自己讨厌的男人。她甚至有一种期盼，她希望时间可以小小地停留在这一刻，这个温暖的怀抱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从不曾体验过的。

她还没有认真地去爱过一个男人，也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和路远之间一场宿醉之后的狂欢是不是就像一场梦一样，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激情过后的路远，其实是有些懊悔的，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随便的男人，他甚至有些恨自己。已经醒了还是控制不住，但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去伤害眼前这个善良的姑娘。

路远擦去方静眼里的泪水，笑了笑，温柔的说：“方静，别担心，我会负责的”。

方静扑哧一笑，往路远的怀里挤了挤说：“没事，路远，我不怪你，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不用想那么多，我没事的！别提什么负责之类的话。”

路远不禁有些佩服方静，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还是很大气，很有担当。

新的一天到来，北风停止了呼啸，天地一片祥和。仿佛这样的天气只是为了成全一段因缘，路远还是在方静依依不舍、幽怨的目光中逃离了。对于这一世感情的归属他还很困惑，不知道未来会是一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