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风雨欲来

“我与元始魔帝一生交过两次手，每一次都惊险万分。”

墨夷轻轻一叹，虽然「元始魔帝」是几乎将他看做肉中刺的仇敌，但他却对「元始魔帝」推崇备至。

大汉脸上略带不解，不过念及江湖人向来不拘一格，便是敌人也常常英雄相惜，也不奇怪。将目光重回他们的战斗上，“不知道胜负如何？”

“一胜一败！”

墨夷坦然自若，在他眼中，胜负乃至生死都如烟尘，过眼即忘。

大汉惊了一下，一胜一败而非一败一胜，也就表明，与「元始魔帝」最后一战，是以墨夷落败结束的。

周寅反应过来，大惊道，“师父，难怪这几月不见，你便这副油尽灯枯之象，原以为你禅功大进，却不想是遭了那「元始魔帝」的毒手。”

“寅儿，不必为我担心。本来我还担忧让你独自面对「元始魔帝」，又该如何痛苦？考虑要不要将那个传于你，现在看来有几位侠士聚集于此，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墨夷无奈的叹息道。

周寅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把扑到在墨夷的怀中，“不好，不好……我还没成家立业，供您老颐养天年呢。师父，你怎么能扔下我不管？”

“生死有命，我已走到生命的尽头，也是解脱的时日了。”

墨夷蔚然长叹，浑浊的眸子扫过旁边大汉，那张豪迈的脸，转头又看向一头白发的楚风，略做思考，“不过，老夫现在尚有一口气在，便趁这最后的时光，跟你们唠叨几句吧。”

“原来如此，生命真的枯竭了吗？那股潜藏的生气，不过是强以一抹绝强的武道意志，将死气转化而来。眼下游子重归膝下，便要顺应天命吗？”

楚风一眼便看明白墨夷的大部分情况，心中若有所思。

墨夷身上的诡异，虽然就如他所猜一般，乃是魔道穷变，但却不是在修炼什么特殊功法。

而是他本身油尽灯枯，不得已逆天而行。

墨夷渐渐静下心来，收回浑浊的目光，缓缓说起往事，“事实上，我与「元始魔宗」的两次交手中，胜他的那一次，早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大师，你在几年前就见过「元始魔帝」？”

大汉好奇不已，几年前无相魔宗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仿佛不存在于江湖，至于「元始魔尊」的存在，还是今日他从墨夷口中才第一次得知。

在此之前，他虽然听过无相魔宗之名，却是一知半解，别提「元始魔尊」，连照面都未必知道是谁。

倒是他忽然明白周寅明明伤势已定，墨夷为何非以魔功痊愈周寅的伤势，完全不顾他这个尾随者，曝光身份。

现在看来，不过是他等不到周寅痊愈的那天，不如将剩余的力量用在周寅身上。

这样一来，面对「元始魔帝」的阴谋，周寅至少不会奄奄一息，任人宰割，用他的牺牲，换来生存的可能。

墨夷自然不知大汉粗中有细，短短一息便将他揣摩通透，反而因忆起往事，心神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

即使以他绝顶的心志，也顿了一息，才归复平常。

只听他缓缓讲道，“那时候，第一次交手，「元始魔帝」不过刚成为无相魔宗宗主，一身武功也仅初至宗师之境，更没有「元始魔帝」之称……”

静静倾听墨夷的讲述，虽然并没有涉及他的过去和魔门恩怨，但楚风也隐约听出，他是在某地闭关许久，重出江湖，而那时「元始魔帝」还没有魔帝之称，刚接手无相魔宗，准备大展宏图，便找上作为魔门魁首，重出江湖的邪天道传人墨夷，邀他共谋大事，完成魔门千百年来的夙愿。

不过，墨夷对此虽然没有嗤之以鼻，却也无心魔门的夙愿，而「元始魔帝」那时意气风发，怎容得墨夷的拒绝？

两人就因为理念不合，大战了一场。

最后，「元始魔帝」经过一场惊险万分的殊死搏斗，还是被墨夷以绝对的实力击败，连同他刚燃起的雄心壮志，被一起打回幕后。

“那一战，我不过赢得侥幸。他不过初入宗师境界，而我早已踏入更高层次，胜他简直易如反掌。若非邪天道作为魔门魁首，擅杀他脉宗主难免不妥，恐怕这世界上再无「元始魔帝」。”

墨夷眼下闪过一抹不知是遗憾，还是解脱的复杂。

那时他重出江湖，满心所想也不过是弥补心中的那一线亏欠，无心魔门霸业，对于「元始魔帝」的挑衅，不过是小惩大诫，便放他离开了。

谁知道短短数年过去，「元始魔帝」竟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更突破无相魔宗绝学「无相天诀」的最后一关「一元之始」，功力可谓当世绝顶，力压他所修邪天道的「灵慧智经」一头。

大汉听到墨夷的娓娓道来，心中既担心后面那一败，墨夷败了多少，又恍然大悟，原来他不知道「元始魔帝」，竟是近些年才崛起的人物。

楚风轻笑一声，“大师，既然你几年之前便高出「元始魔帝」一个境界，功力不应该随着年月，越积越深吗？为何如今一战，反而落败了呢？”

“这……”

墨夷心中苦笑。

自从那件事以来，他已经很少主动修炼「灵慧智经」，全凭功体的自我运转，而「元始魔帝」被他击败后，发愤图强，韬光养晦，此消彼长下，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即使邪天道的「灵慧智经」，远非无相魔宗的「无相天诀」可比，但自从他的「灵慧智经」出现无法弥补的破绽，这份优势也荡然无存。

大汉看出墨夷不想谈及这些旧事，也不想强人所难，迫问他与元始魔帝一战，究竟怎么回事。

他转了一个话题，“既然大师不愿提及往事，我们也不便强问。不过，这件事仍有蹊跷。倘若无相魔宗追杀周寅小兄弟乃是因你们的争斗而起，又何必弄出长生诀在小兄弟手中的谣言？这不是徒增变数，多此一举吗？”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会卷进这场无相魔宗的阴谋，起初也不过是偶然听见「长生诀」现世，还被一个后生小子得到，好奇之下，一查究竟才入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