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独角戏

夏武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双小手前边就是她的后脑勺，他不习惯这样的姿势，身子有稍稍的僵硬，适应了之后又放松了许多，忽地眼前明亮宽敞，满大街的情况一览余，他乐呵呵地笑了——不用再看人屁股了，便顺势问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凤芷容抬手指了指有些远的东方旻一行人，“是不是很丑？”

夏武睿歪着脑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霎时只觉得是自己误入的仙境丛林，有仙子在飞，谪仙在里头慵懒修炼，美得晃了晃神——然后即刻回过神，他现在是要跟着凤芷容的，凤芷容说什么，他自然也是要赞同的，就算她说屎是香的，他也会坚定不移地闭气说香的，再美的仙人也比不上一个凤芷容，小孩子心里分得很清楚，乐呵呵地笑着，边笑边回答，“很丑。真丑。”

凤芷容得意地挑挑下巴，觉得有人和自己有一样的远见表示很开心，特地赏赐夏武睿在她肩头上继续待着。

旁人看了这对母子好几眼，只觉得两人脑袋似乎都有一些问题，或者眼睛可能有一些问题——这般想着，对于他们对监国公的不敬心理就淡了许多，只觉怜悯，等会要给这对傻子母子多一些米才行，看孩子水灵水灵的，可惜是个傻子…

凤芷容和夏武睿当然不知道别人眼中他们已经被归为值得同情的人士，两人乐悠悠地说着东方旻的坏话，乐不思蜀。

“是真丑，心黑脸更黑。”

“对呀对呀！心黑！脸黑！”夏小爷紧紧拽着凤芷容的马尾，开心地重复凤芷容的话。

…

东方旻安然地坐在施米处专为他所设的凉亭中，手边摆着冰镇果盘和甜点，时不时吃一两颗。凤眸在泛着银光的宣纱内微微上挑，眼底一抹难得的温和浅淡笑意。

果然那个女人如他所料，一定会来到这里自己领米。原本他今日是不需要出席这般场合的，不过想到她昨日所去之处，自是知晓以她如此个性，必定会为那一区的人们过来多领些米的，所以他才降尊纡贵地来到这里。

扫了一眼手边摆放着的清凉果盘，细软甜点，唇角勾起浅浅弧度，她若是看到，有一定会嫌弃地看他——叹这民事贫苦，为何依旧要摆这排场，享此乐趣？

她纵然特别，纵使自信，却仿若过于乐观，过于清澈，看不清这世间浑浊官场阴暗，他这般排场，不是他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是世家的尊贵，世家的尊严和底线。身于此处，有些事情，即便是他，都没有办法去选择。

“少主，可需属下提醒姑娘？”黑秉楠上前靠近宣纱边，低声询问。

“嗯？什么？”某人难得的迟缓，脑袋有片刻的卡壳，视线固定在一大一小身上，见她唇边笑意邪邪，直直望向他，想必一定又在说他的坏话，东方旻摇摇头，真是个倔姑娘。

“少主，姑娘所排的是第三列，那是凤府派米的队列…”黑秉楠悄声提醒着。

“哦？”东方旻凤眸轻转，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第三队列的前端，又看了看在篷下站得异常舒适的两人，“不用，让她排着。这么点事情，若都处理不来，何以得我东方旻欣赏？”

“是。”黑秉楠讪讪退下，每一次问问题和提建议都碰钉子的人真是伤不起，他恨恨地刮了青荷一眼——每次这种事情都叫他来干！都不知道少主心中是怎么想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