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妻第一次为考公大吵

自买了房子，杨筝与邓一啸便从公婆家搬出来了，白天杨筝朝九晚五上班，早上邓一啸负责把女儿送到爹妈家，然后再去玩具店开门营业。晚上小两口回公婆家接孩子顺便在老人家解决晚饭，等回到两人的新房，便是杨筝的学习时间。孩子小并不牵扯两人太多精力，晚上杨筝学习，邓一啸便组队友开游戏。等女儿大一点，醒着的时候多，睡着时候少的月份，邓一啸便坐在为女儿打造好的围栏里，在女儿洛洛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架一个悬挂式的玩具，玩游戏的间隙不时的拨拉两下玩具，也能哄到女儿睡着。再后来女儿会爬甚至能扶着围栏走的时候，邓一啸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可是焦躁的并不只有邓一啸，杨筝也在漫尽头的学习中，压抑自己随时可能崩溃的神经。

白天工作繁忙，每件事按到头上都是急的，件件事都琐碎。电话打到她们部室，总是要她这个部长接的，再琐碎的事情也要等她传达和分配，手下的两个兵都是在编的，合同制管编制，她们心里不服，嘴上就总是跟杨筝抱怨:“天天就发这么点工资，干多少活啊！”

“我干不了，我手里的活还一堆没干呢！”

“我也干不了，我都已经顶了好几天没请假了，我公休还没休出来呢，再不休都该过年了。”

杨筝手里也一堆活，可她没有叫苦的地方，对于两个磨洋工又推皮球的下属，她不能来硬的，因为她们捧得是铁饭碗，所以她们有恃恐。而她的位置随时都会因为下属的穿小鞋和嚼话巴而葬送掉。她不敢迟到不敢早退，工作不敢怠慢，每天上班像个陀螺，自己转的慢了都得给自己来两鞭子。下了班，面对日渐长心眼的女儿，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架个玩具就能把她晃睡了，她得动着，时刻的爬这够那，杨筝皱皱眉给上邓一啸一脚，邓一啸就得识趣的把女儿抱走，可杨筝一张试卷做不了两道题女儿就开始哭闹，她隔着门缝能看到:邓一啸手捧着手机，眼盯着屏幕，嘴里“奥，奥，奥”的哄着，可女儿都哭着滚出八丈远了，他依然是那样哄着，好像哄得是手机，杨筝看了又气又心酸，又不想分心与邓一啸争吵，每每这时候只得把门关紧，眼不见心不烦。

事业编大多是统考，一年也就两次，省级一次，市级一次，两次时间相隔一年，年头和年尾。剩下的多半是个别单位的单独招考，名额少，岗位和专业要求就把杨筝拒之门外了。

杨筝考过的两次里，成绩最好的时候跟第一名只差两分，上千名竞争者中名次却甩出几十名开外。杨筝只能在成绩公布下来的失望中和漫长的等考时间中自我打气，邓一啸的耐心也在这期间消耗殆尽，他上厕所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久，杨筝就只能抱着女儿在厕所门口望眼欲穿，任她千呼万唤，邓一啸在厕所就是稳如泰山。时不时的还会传出:“快点的，鲁班你赶上去赶上去，干他干他，靠……。”

杨筝听的那叫一个气，终于受不了爆发了，一脚踹在厕所门上，吓得女儿也哇哇大哭:“邓一啸你有完没完！”

厕所里传来邓一啸咒骂的声音，输了游戏原本就气闷，他也暴跳如雷，冲出厕所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说道:“我有完没完？我问你有完没完？多久了，一年了，我忍了一年了，你闺女这眼看都会跑了，除了喂奶，你抱过她几次，我要有奶她都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了！你一次次考一次次落榜，你心里不好受，我看着也心疼，我就忍，我也盼，盼着你考上，咱俩能回到正轨，我也能回来跟你聊聊天，聊聊孩子，聊聊我店里他妈的那些奇葩客人，我也能解解气。咱俩没事也能推着孩子出去溜达溜达，散散步。一年了，你要是再这么一年一年的耗下去，你闺女就两岁、三岁、四岁了，你就把你闺女的童年就耗过去了。你能不能也理解理解我，我他妈想天天跟一帮小学生打这破游戏吗？我一个大男人天天上班面对小学生，下班面对一个除了吃奶就是哭就是拉的小屁孩，连打个游戏都他妈一堆小学生。但凡有个心眼全活的跟我聊两句我都比现在正常，我现在逮我们店门口的环卫工大爷都能坎半天！”

杨筝癫着怀里嗷嗷哭的女儿，像中了“含笑半步癫”，最后终于在癫狂中找到解药，撩起衣服便把乳头怼给了女儿，哭声立马停止，耳朵终于清净了，女儿是不哭了，换她呜呜哭了起来:“我不想赶紧考上吗？我每次能报的就那么一两个单位，每回都以为这次肯定能考上了，可总是就差那么一点，垫垫脚就够着的感觉你根本就体会不了，它就是不甘心，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我同事的女儿跟洛洛一样大，人家都能认颜色了，可她呢，天天就在那围栏里爬，听的全是些鲁班、赵云、孙尚香，打野、射手和辅助。我每天都在不甘心和对不起中自我安慰，我告诉我自己，我再努努力等我考上了，我一定好好陪她，好好陪你，可那些题太变态了，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我也很崩溃啊……”杨筝哭的泣不成声，更像是一种忍痛后的发泄，而眼泪似乎是女人的盔甲，男人的软肋，邓一啸一下就心软了。

邓一啸走到媳妇儿面前，蹲下来，看了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已经酣睡的女儿，又拿自己衣袖心疼的替杨筝抹掉脸上的泪水，道:“怨我怨我，我没带好女儿，我不玩游戏了，都他妈一帮脑残学生，不玩了，但咱不考了不成吗？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那人家不是公务员不是事业编的不也活得挺好吗！人生就这几十载，咱得活的有质量，你总不能等老了回头看看，全活成答题卡了。我不玩游戏了，你不考试了，咱一起把女儿养好。成不？”

杨筝心里为难，左右还是不甘心，但看着怀里可怜的女儿，再看看体贴的老公，心里也总是一万个愧疚，便点了点头。

邓一啸嘿嘿一笑，感觉好日子可算熬出头了，把酣睡的女儿抱过来，一手揽着老婆，撒娇道:“我这一年也挺委屈的，你都快把我熬成和尚了，师太就圆贫僧一次……”说着用身子撞了下杨筝，杨筝立马解意，起身躲开道:“别蹬鼻子上脸啊，师太累了，睡觉！”

邓一啸抱着女儿追进卧室，唱道:“师太休要狠心！就从了了老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