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奴才想起一处,倒是符合侧妃的要求,绥合院,离锦和苑有半刻钟的路程,却只和正院隔了个竹林。”</p>
“那就是它了,待孟良娣进府,叫她搬进去。”</p>
周韫说话时,眉眼含着糯软的笑,她说:“可得仔细装饰着,送些贵重精致的摆件进去,她总归是爷的嫡亲表妹,可不得一丝怠慢。”</p>
安排好孟安攸的院子,她直接合上了册子。</p>
倒叫张崇生了惊讶,原以为只一个良娣她就如此挑剔,之后会更加刁难,怎知她会忽然收了手。</p>
张崇拿着改好的册子走了。</p>
等傅昀过目之后,他摇了摇头,眉梢却放缓了些。</p>
倒是个聪慧的,知晓见好就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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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灰深巷,这处相较于对面的红巷街过于清净了些,但凡路过此处的马车和行人不自觉就压低了声音。</p>
只因此处坐落着一处府邸。</p>
大理寺寺卿,沈府。</p>
一阵被压得有些轻的咳嗽声传来,沈青秋阖眸倚在榻上,清隽的脸色些白,在他榻前,隔着扇屏风,坐着一位贵人,和一替他诊脉的太医。</p>
侍人们轻手轻脚地进出,点燃了几处灯火,终叫这室内逐渐明亮起来,稍白的脸似添了抹血色,令沈青秋那张脸耀得人目眩神摇。</p>
许久,屏风后的那人开口:“子安如何?”</p>
子安是沈青秋的字。</p>
“沈大人是这些日子过于忙碌疲累,才会叫病情反复不定。”</p>
沈青秋甚缓地睁开眸子,勾了抹淡淡的浅笑:“便是说了无碍,殿下怎得还亲自过来了。”</p>
坐于屏风后的男子,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柔和的烛光将他眉眼衬得甚是平和,似美玉生晕,纵如此惊艳,他浑身淡淡的贵气魄力叫人不敢多瞧一分,此人正是本朝的太子傅巯,他低低笑了声:</p>
“你派人去东宫,话也说不清,孤如何放心得下?”</p>
他身后穿着便装的小太监捧着一玉匣子,打开递给太医,傅巯轻轻摇头:</p>
“这株父皇赐的人参,也不知能否叫你好受些。”</p>
沈青秋掩唇咳嗽,苦笑:“殿下破费了。”</p>
岂止一句破费了得,这株人参早过千年,千金也难求,昨日太医去东宫替安王求药,傅巯未说什么,今日听沈青秋病情又复,他却一丝心疼也无,亲自将药送了过来。</p>
傅巯抬眸看他,半晌摇头:</p>
“若真觉得愧疚,就快些好起来,子安该知晓,孤如今离不得你。”</p>
一句话,叫房中静了下来,太医越发低了低头。</p>
络青收匣子的手轻颤,发出了点声响,愣是生生惨白了一张脸。</p>
倒是说话的人,仿若没察觉房中的异样,依旧平静地说:“大理寺的事若过忙,还有少卿,你身子弱,万事皆要仔细着些。”</p>
他细细嘱咐,一字一句尽是心意,恐是当今圣上,也没能叫他如此费心。</p>
但得他如此关切的人,只是恹恹地耷拉下眼皮,一句无力的“殿下费心了”就叫他停了口。</p>
傅巯敛眸看他许久,半晌无奈轻笑:</p>
“子安不爱听,孤不说就是。”</p>
他起了身:“孤该回去了,子安且耐心养好病,大理寺的差事莫急。”</p>
傅巯离得沈府,上了马车,才淡淡觑了眼络青:“你的规矩,该重新学学了,回去自行领罚。”</p>
络青跪在马车里,一张脸煞白,额头溢了冷汗,一声求饶也无,叩头:</p>
“奴才领命。”</p>
沈府很静,只有沈青秋一个主子,如今他又病在床,偌大的沈府静悄悄的,奴仆行走之间都甚是规矩。</p>
竹铯将药熬好端进来,沈青秋接过,一饮而尽,满满的苦涩味,他似毫无感觉,脸色如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