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大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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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养捱（我）到十八岁，捱（我）就嫁老公，在驼背坑摆轿下酒，新姑丈上门食酒，楼尾全部人就话捱（我）电（配）新姑丈唔过（不上）喔，愚看，新姑丈俺靓哦，愚俺鬼哦。捱（我）话，俺鬼，佢甘愿嘅。新姑丈都还笑去会死，人俺靓唔好食个，要有感情……”大眼妹说。

意译：“我养母去世后，保姆扶养我到十八岁时，我就嫁人了，经人介绍嫁给绿藤村的新姑丈，在驼背坑摆出阁酒，后来新姑丈上门来饮酒，楼尾的人都说，“你配不上新姑爷，你看，新姑爷这么英俊哦，你就长得这么难看。我说，我长得这么丑，是他心甘情愿娶我的。新姑丈听了后，笑得快要死了，他说，人长得漂亮又不能拿来当饭吃，要有感情才有用……”大眼妹说。

大眼妹和新姑丈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夭折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后来新姑丈英年早逝。连丧两子和丧夫，最后存活下来的只有小颖和小春两姐妹，令人扼腕叹息。听她讲述，第一个儿子是乱吃药死的，把农村的草药和番片（海外）带回来的西药混合着吃，吃了后引起化学反应，口吐白沫而死；第二个是儿子是发高烧在医院抢救效死亡；第二个女儿则是不慎掉落水塘淹死。下面是大眼妹讲述的那段辛酸往事。

“第一只俫子在南蛇坑食（吃）差（）药死嘿哩，第二个俫子排行第二，走个时候才八九个月，食等乳都尽呕，在梦江医院死嘅，发高烧，又屙又呕，就带去个里，第一日就打吊针，在医院阳台上住（院），都冇床位，住个系沙床，打针打到第六七日就死嘿哩，医生就话（发）烧太严重死嘅。

“新姑丈一（日）夜都死好（很喜欢）食咖啡，热（吃了容易发炎）个东西来食，地（坟）搬嘿来做工厂，地搬开，一条蛇哥死（很）大话（的），见人（大家）都唔打佢，佢就去打死佢话，打倒佢就拿来?（i2宰、杀。）倒来煲倒汤来食，食哩冇三日（天）就尽潘（吐）血，佢等人就话佢，就系食了蛇哥精怪，见人（大家）都唔食蛇哥，地肚（坟墓）里个蛇哥愚（你）好打倒（到）了食系咩（是吗）？新姑丈投资工厂，系四个人一起入股投资嘅，佢在工厂上班碾米，一（日）夜呀又上又下，又上又下嘅。

“新姑丈在工厂附近的医院紧医（医了多次）都医唔倒（治疗不好），便叫人扛下来嘅，在屋夸住了一下，然后送绿萝卫生院，拦倒货车来下，个当时冇脉介车，绿萝卫生院唔敢接手，佢话要去梦江医院（当地医术最高的医院），送去梦江医院冇吉久（没有多久），就话要去住旅社（没有陪护床位），唔田（没有去住旅社）去。佢（新姑丈）系睡哩呀，捱（我）就伏（用手臂枕着头，弯着腰打盹）呀哩，在床刀唇（床沿）伏呀哩（就是趴在病床沿边打盹），佢醒哩要屙屎屙尿话，捱（我）要拖佢，扶佢，冇吉久，医生就话了（对我说了），阿姨，讲哩愚也唔会话个（告诉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愚老公肝硬化肿瘤，晚期嘅了，捱时捱日嘅了（等待死亡的了）。大年初二拿（抬）下去，等到十五都还唔到，病越来越重，又晓话哟（他又还会得对我说），今哩呀（现在呀），占月半（快到元宵节了），个篼（1那些）人家肚里（人家里）都闹闹热热哦，两只孩子呀，脉介都冇哦（什么都没有），带上的（点）菜去，上去过月半，愐（想）到还晓咁哩话（这样会说体惜人的话），就上（指回绿藤村），煮好妹哩食（煮好饭给两个女儿吃），上去到下来，就哑呀嘿（不会说话，哑巴）了，就唔晓讲话个了（说不出话了），一句都唔晓讲，只系晓目汁流流溜溜（形容不停流眼泪的样子），看到尽叫（哭个不停）。

“记得以前，佢（新姑丈）还晓讲时，牵等伢手(我的手)就话，病冇医嘅了，愚唔好怪怨下（你不要埋怨我哦），唔系唔要愚哈，病倒哩唔耐嗬（我病重了没有办法的），愚要想开呀哩，把两只孩子呀讨食（乞讨）也要讨佢食大来，愚要去田倒（找到）一只（一个新的）家来哟，愚年纪还小喔……”大眼妹说。

小春是大眼妹与前夫所生的五个孩子中排行最小的女儿，苹果脸，和歌星××君长得挺像的。关于小时候的悲惨往事，小春的口述是——

“捱（我）只记得还细（小）时，烧火尽撸得去（放柴进去），在保姆屋夸，母亲个养母亲来嘅，记得尽烧火炉，尾下就病话，就畀（给）佢（保姆）带话，鲁箕（一种植物，晒干后可作柴火用等）丢话落去，挷挷条（拟声词，形容响声）尽出，头哪毛（头发）都差的（险些）烧倒哩（被烧到了）。欸（那）只伢婆（保姆）对捱（我）嘎好，就移开，放在凳子上又跌下来，尽叫尽叫（使劲的哭），叫到声嘛声失（哭到声音都哑了），长声搂偷（形容拖长声调说话），娣头叹气（唉声叹气），叫到佢自家停声，地挪下（地板上）睡呀嘿，拖都拖唔通（拉不动她），两岁多个（的）时候，伢爸（我爸，指新姑丈）就病，伢嫲（我妈，指大眼妹）就去服侍佢。出细（世）后，伢爸就经常病，两个俫子又冇了，接二连三打击。伢爸经常生气，肝唔好，食东西唔注意，成日食香个来，罐头来，中意食芋圆、咖啡。

“听讲大俫子（小春的大哥）死后，大大个水缸满满个水，拿倒斧头砸呀嘿，灶头锄呀嘿（用锄头把炉灶破坏掉），伢爸尽（拼命）发脾气话，捉啊倒佢嫲（他妈，新姑丈的妈妈）一推一旺（摔的意思）哇，打过佢嫲呀，人都冇了，还要欸（这）做脉介鬼（做什么呀），吂吉（很）大声呀哩，两个俫里（儿子）都畀（被）佢（新姑丈的母亲）带去个（那）里弄死了，就唔（不）晓（会）生病带上来（绿藤村），唔晓话送啊医院肚里（里面）去，个下（那时），伢婆（我婆婆，指新姑丈的母亲）呆嫲（傻妇女）怕（可能是），伢婆系（是）嘎呆嘅（很傻的）。

“在番片个时候，伢公捞到（同到，出轨）一个女人，一下（一起）做橡胶嘅，就唔爱佢（小春的婆婆），叫佢转，唔肯转，就打，打昏了，就冷水喷呀佢面上去，尾下才转个话，转来绿藤村呀，坐船转个话哩。

“尾下（后来）伢爸等人到转（回）去，阿公就冇嘿哩（死了），橡胶被佢嘅情妇霸占倒去了，只好同番片个阿姐（小春的姑姑）打工，姑就开金店个呀，佢（小春的姑姑）有一个阿姐嫁呀南蛇坑个嘛。

“伢婆做脉介会成日带倒（上）两个孙子去南蛇坑（地名）哩，就系个（那）里佢个女儿在番片呀，爱（要）同佢掌屋（看管房屋），在南蛇坑最大个屋。捱（我）姑嫁到俺（这么）有钱个人，又冇生倒有子女，就佢两个老娣（这里指弟弟）哩到转佢金店里打工喔，细细腩哩个（很小的）打金哩个呀，打耳环哩个喔，打手镯个（的）话，佢家族嘎（很）有钱嘅。

“伢爸恼（恨）伢婆就系两只俫子带倒南蛇坑，同其掌屋掌死了（帮人看管房屋，自己要看管个小孩子却没有照顾好，死掉了）。收冬了（到了秋收的季节），每次下（南蛇坑）个（的）时候，就话心舅（儿媳），愚个两个俫子捱（我）同（帮）愚（你）带开来，同愚带，如果小孩子没有带开，下去（到）个里（田地里）呀，尽（全部）泥，嘴（嘴巴）都会变臭（这里除了嘴巴被淤泥弄脏之外，还有小孩子没有陪玩说话，嘴巴会变臭了的另一层意思），俫子就由其带下去，一个六岁，一个才八九个月大，冇嘿哩话（不在人世了），多心痛啊，伢嫲说，屋夸又做去快要死，带开就带开哦。

“次次病（每次生病），生夜（当晚、凌晨）都晓（会）飙等（快步跑）上来，带上来话心舅（儿媳），愚（你）俫子病嘿哩哦，欸（这）两次就唔晓带上来。

“唔听话（指生病），发烧，食（吃）藤勺头（农村的中草药），又去擂倒藤芍头水来畀佢食，人家话（说），脉介好，中药西药一齐食呀去，食呀死呀嘿，七孔来血话，佢（母亲）到个（的）时候，就放啊灰间肚里话（小孩的尸体放置在堆放草木灰的房间里面），愚话亲人见到就会出（流）血话，见到就出血，见到伢嫲来到，尽出血，耳公（耳朵）下也尽出血，七窍来血挪（拟声词，相当于呀），十分惨嘅（的）。

“细个（小的）就三岁，佢死嘅，只只（每个）都过了脚盆下呀（出生后给婴儿洗澡），都唔喂话（都不是说）胎肚里死嘿?呀，俺（这么）大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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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眼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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