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7章

虽然明显是要求着中国同志来采购处理器，但是葛罗米柯还是做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似乎中国产品在苏联唯一的竞争力就是便宜便宜一样，而早已经习惯苏联人这种态度的中国驻苏联大使潘自力也抱着哄孩子的心态，先让葛罗米柯侃侃而谈的说了半天，等到他说得累了，自己才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用平缓的语速回答道：“我们理解苏联同志的需求和窘迫……急迫的心情，但是部长先生，您要知道，这种处理器的生产难度比较大，我国目前的库存也只有不到五十万枚，这还是最近一个季度的总产量……但是如果苏联的同志非常着急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加紧生产，预计每个月能够生产至少二十万枚以上……”

这句话其实是给葛罗米柯下了一个套，潘大使自然知道苏联对这批处理器的需求非常大，但是这句话他自己不能说，非要是让葛罗米柯亲口说出来才好，这样一来，苏联便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对处理器的采购就没了退路，而且即便未来处理器出现了质量问题，或是中国因此加价，苏联方面也没有办法在这方面找麻烦――毕竟当年是你们苏联哭着喊着要处理器的，我都已经把情况告诉你们了，你愿意买，我愿意卖，都是成年人了，撒泼打滚翻旧账太丢人了吧。

葛罗米柯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套路，他瞪着那双不算大的眼睛看着潘自力，似乎想从这个中国人的眼睛里找出破绽，几秒钟后，他并没有提到是否急于采购芯片，而是缓缓开口说：“苏联会先需要二十万枚……用于研究用。”

见到葛罗米柯没有中计，潘大使便换了一种方法。

“当然可以。”

潘自力笑了一下，然后一脸平静的说：“一枚的价格是1100卢布，也就是说，二十万枚总价2.2亿卢布。”

“1100卢布？之前你们不是说，价格是990卢布吗？”

葛罗米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了。

“但是我们现在的生产线还比较少，生产法形成规模，而且因为是新的技术，所以研发的成本要平摊到每一枚处理器上。”

潘自力也不含糊：“如果苏联方面觉得贵，可以购买4004型处理器，现在的价格也才850卢布，如果大批量采购的话，价格还会更低。”

葛罗米柯皱着眉，死死的盯着潘自力，他很清楚，中国人是吃定自己了――显然，中国人已经很清楚，在见识过8080处理器的厉害后，苏联一定会对这种高性能处理器有极大的需求，这就像是一个工业时代习惯了坐火车甚至坐飞机的人，出远门是绝对不会再像百年前一般选择步行或是骑马一样；而这种高性能处理器早服役一天，为苏联经济、国防、甚至国家创造的利益都远远超过这点采购价格……但是作为外交官，葛罗米柯绝对不会蠢到让对方把自己当做毡板上的肉，随意开价，随意拿捏。

于是他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太贵了！这是不可能的！潘大使，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们之所以会采购你们的处理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们的处理器价格更便宜！如果你们将价格定到1100卢布，那真的是太高估你们自己的产品了！同样的价格，我们苏联自产的处理器性能会更好！”

看到葛罗米柯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潘自力却一点都不着急――虽然他本身并不是很了解这些电子行业，但是国内的同志早已经给他上过课了――这种处理器在世界范围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哪怕是苏联和美国，想搞出来同类型的产品也至少需要9年以上的时间，所以他根本不慌，以退为进的说到：“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谈了，说实话，这种8080处理器在我们国内也是供不应求的，仅是满足全国的学校和医院以及银行系统，就需要至少二百万枚以上的处理器，更不要提我们的军工和科研单位了，未来几年内，我们生产的处理器连自用都未必够！我可以透露一点，到目前位置，我们的自用订单都已经排到了五年后，如果不是因为中苏的友谊，我们连一万枚都不想卖。”

说着，潘大使便作势要起身离开。

葛罗米柯看着潘自力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内心冒起火来，而看到潘自力大使要走，更是着急的起身叫住了他：“潘大使！你是觉得，我们搞不出来这种处理器嘛？”

潘自力停下了脚步，转身自信的朝葛罗米柯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对苏联的科技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作为一个同志，我认为苏联既然能够自己生产便宜的、高性能处理器，那我们应该反过来采购苏联同志的处理器才是……毕竟我们的技术落后，成本又高，不是吗？所以我才觉得，我们不用谈这笔贸易了，我现在更需要做的是向我的上级汇报，看看能不能从苏联采购处理器来填补我国对处理器需求的空缺……哪怕开价1500卢布，我们也会买的。”

葛罗米柯看着潘自力，许久不发一声，一边是中国人的“傲慢”，一边是国内科研单位的逼迫，终于，他叹了口气，一脸奈的开口说：“我们……我认为，我们是在谈论一件互利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潘大使你没有拿出诚意来。”

听到葛罗米柯这样说，潘自力就明白，对方真的拿不出什么牌来，才会打那没什么用的“友谊牌”，而且显然，苏联确实如自己同志们推测那样，完全被8080处理器强悍的性能迷住了，如果葛罗米柯真的空手而归，苏联科研单位和军工的同志们估计会排着队去砸外交部的门，搞不好以后还会把科研上的落后和军事上对峙的失败怪到外交部和葛罗米柯的头上，于是潘自力笑着回过身，坐了下来，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微笑着说：“好啊，部长同志，那就让我们都拿出诚意吧，我希望这一次，我们真的能够站在两国互利的角度上去探讨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