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纴巟嫁汤

却说伊尹做了纴巟的阿衡，时常陪着纴巟说说闲话，加上女鸠、女方体贴入微，纴巟心情舒畅，也有说有笑起来，莘伯尚、奕董夫妇见了，非常开心。

伊尹闲暇之余，时常拜访一位名叫务光的隐士。务光居住在蓼水之滨，自种自吃，不事王侯，不友亲朋，却与卞随、伊尹相友善。务光喜欢种食一种叫“薤”的植物，薤就是现在的火葱、藠头，《神农本草经记载薤可以治疗痢疾、胃疼，久服可以轻身、耐老，算得上一种仙药了。务光观察薤的形状，创造了形状像薤的文字。这种文字在书写时，毛笔不藏锋、不回锋，自然起笔和收笔，呈现出“丰中锐末”的特殊形态；特别是竖画线条状若倒薤，因此称为“倒薤书”。可惜这种文字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但倒薤书的笔法仍为后世所取法。今天，在西周墨迹和战国时期的金文中，都可看到用这种笔法书写出来的篆字；在楚简中也可以看到这种古老的笔法。

务光之妻名玓，本是一个贫穷人家的孩子，从小跟着母亲做手工。女玓七八岁的时候，母亲和几位邻居“会烛”缫丝，也就是几个人在一间大房子里缫丝，共享灯烛，灯烛按每人一份轮流提供。女玓也跟着母亲缫丝，但两人只出一份灯烛，引起邻居们的不满，要求女玓离开，或者出两份灯烛。女玓道：“一室之中，多一人，灯光不会变暗，少一人，灯光不会变明。我家因为贫穷只出一份灯烛，但我每次早来，洒扫陈设。我每次坐在下处，对谁也没有妨碍。乡邻们为何爱惜余光呢？”邻居们顿觉惭愧，容纳了女玓。

女玓虽是穷人家的女孩子，却聪慧好学，竟识得不少字。嫁给务光后，勤勉持家，俭而正直。他们的儿子伯栩在韦邑做官，接受下属的礼金。伯栩把钱送给母亲，女玓批评道：“身为士，当修身洁行，尽职奉公，非理之财，不入家门。今受人贿赂，必行不义之事，非我儿所为也。”伯栩惭愧而出，把礼金归还给了下属，又向韦伯请罪。韦伯嘉其母之义，以公金奖赏了女玓，提拔了伯栩的官职。

这一日，伊尹来访务光，见女玓吹埙，务光击缶而歌，歌曰：

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其谁知之？东扶西倒。

园有梅，其实之食。心之忧矣，我歌且泣。

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逸。其谁知之？前跋后踬。

务光见了伊尹，笑道：“贤弟去就夏后，可是得了功名，荣耀而归吗？”

“愚弟若有仁兄之才，何愁功名？”

“国有道而贱，耻也；国道而贵，亦耻也。”女玓正色道。

伊尹道：“人生在世，总要做些事情。仁兄若是在西邑谋得一个大夫之职，倒薤书也不至于躺在这荒野之地。”

女玓道：“倒薤书为世人所书，非为夏后。”

伊尹道：“仁兄若能劝夏后为明君，亦是为天下苍生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