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陈年旧事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以往,她和妈妈背井离乡,相依为命,门衰祚薄,也从没与妈妈曾经的亲戚打交道。所以,她暂时还缺乏与极品亲戚作斗争的经验。缺乏经验不可怕,她可以现场发挥啊。王琴秀尖叫一声,一把推开林青山,猛的将林海宏抱在怀里“你心里有气,有本事朝你妈,朝那两个死丫头片子撒啊。”“我们就海宏这一根独苗苗,还靠他养老,还靠他光宗耀祖呢,打坏了可怎么办。”林海宏的面颊上,很快清晰的浮现出一个巴掌印,鼻血直流。王琴秀也顾不上再胡搅蛮缠,连忙给林海宏止血。猩红触目的血迹,让林青山上头的怒火戛然而止,眼神闪烁,嘴唇开开合合,却还是一句表达歉意和关心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仿佛,一旦开口,在这场父子之争中,他就输了。家长,怎么能输给子女呢。父亲的威严,绝对不容挑衅。半晌,林青山皱着眉头,粗声粗气,一脸凶恶“棍棒底下出孝子。”“别人家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也没见被打坏。”“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了,才这么吃里爬外里外不分。”俞非晚小跑着舀出一盆冷水,端在王琴秀母子面前。王琴秀如同看仇人似的瞪了俞非晚一眼,狠狠的将水盆拍落在地上。冰冷的水,撒了俞非晚的棉袄一身。俞非晚:!?(?_?;?这可是她从系统那里讨价还价得来的!“用不着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装好心,要不是你,也不会有这些乱子。”王琴秀从枣树下的雪堆上抓了团雪,糊在林海宏的鼻尖额头上。“婆婆,今儿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要么将这女娃子送人,要么就直接给我们五百块供海宏读书。”“要不然,我跟青山都不依。”五百?俞非晚嗤笑一声,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以这年头感人的物价,五百块在村子里能娶两个媳妇儿。昨天晚上,姥姥翻出多年存下来的钱,也就堪堪一千块。“娘要是一次性掏不出来,也能分期一月一百。”林青山补充道。老太太的心,凉的彻底。“说到了钱,那就好好算算这些年,你们欠了水山多少。”“水山身体出了岔子,需要钱做手术。”“这么会算,那就算清楚了,一并还给水山。”林青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拔高声音,一脸不赞同怒吼道“做手术?”“没有少爷命,一身少爷病。”“就他矜贵,村子里的郎中和镇里的卫生所都放不下他了?”“娘,你可别跟着犯糊涂。”“我可听说,上手术台那就跟个死人一样任由医生摆弄,九死一生的。”“到时候,人死手术台上了,钱也没了。”“娘,我可不同意。”林青山的话凉薄的可怕。就连阴沉沉的天上簌簌飘落的雪,都比不上这些话深入骨髓的寒冷。这就是至亲……俞非晚突然有些难以想象,在她不存在的那个时空,姥爷吐血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后,妈妈和姥姥该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妈妈和姥姥又是怎样一家一家声泪俱下求人借钱的。“大伯,不用你同意。”俞萍抬起下巴,鼓足勇气,反抗道。她不能只让非晚护着,她自己也得站出来。“爸爸的病是一定要治的,手术也是一定要做的。”“大伯欠爸爸的钱,还是趁早换回来吧。”林青山挑眉“这哪里有你这个丫头片子说话的地方。”紧接着,林青山继续看向了老太太“娘,这年头攒点儿钱不容易,与其做手术打水漂,还不如留下钱。”真无耻啊。俞非晚听不下去了“按大伯的意思,只有把钱孝敬给你才不算打水漂?”“见过打秋风吃软饭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软饭硬吃的。”
>“奶奶有没有让你帮衬,更没有跟你借钱,只是让你把借的债还回来。”“啧,怪不得乌鸦只逮着你跟伯母咬。”老太太接话道“以往,我没一碗水端平,是我的问题。”“但,水山的身体,是大事。”“娘,凭什么一碗水端平?”林青山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要不是俞水山的老子见死不救,我爹也不会死的那么早。”“还是说就像以前的邻居姨婆们说的,娘早就跟俞水山的爹勾搭上了,觉得我爹挡了路。”“父债子偿,俞水山欠我一条命。”“所以,这都是我该得的。”林青山涨红着一张脸,如同野兽咆哮出声。似乎没有顾及门外那些还未散去的左邻右舍,也没有考虑这些似是而非的陈年旧事会在这个封闭落后的村子成为多大的谈资。当然,也有可能想到了,但是不在意。“混账!”老太太的脸刷的白了,整个人在止不住颤抖。不知是失望,还是生气。“见不得人好的挑拨离间的风言风语,你也信?”“我这些年对你多有偏心,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怜惜你年纪小小就丧父。”“见死不救?”“要是没有水山他爹护佑,你我孤儿寡母早就死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了。”“我和水山这些年对你的忍让,到头来你不记半分好,竟然还说这些诛心的话。”“水山她爹,待你视如己出……”“娘!”林青山厉声质问“视如己出?”“娘,你说这些良心不痛吗?”“我是别人口中的野孩子,林青山念到了高中,是别人口中有大本事的读书人文化人。”“但风水轮流转,现在我的孩子是天生的读书人,我的日子越过越好。”“水山的孩子,俞萍,又笨又蠢。”“俞鹏,三岁看老,也能看出就是个贪吃懒散的。”“如今水山又病了,指不定就是他爹当年做的孽遭报应了。”“真以为领养个来历不明的死丫头,就真的能时来运转了?”“娘,我才是你的依靠,以后也会是我给你养老。”